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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正閻經(jīng)過的時候被他抓住了腳踝。那人趴在地上用力仰著頭,脖頸之下的位置都是大灘的鮮血,雙足早已與軀體分離,落在了很遠很遠地地方。他沖著楊正閻與孫病哀求道:“將軍、將軍,救我——救救我——”刀光一閃,楊正閻已經(jīng)給了對方一個痛快,此后他方才繼續(xù)向前,一邊走一邊神情嚴肅對孫病說:“城樓已經(jīng)很不安全了,好在他們只在這一段路用了神武火將軍,若是四面墻都用這個東西——”“他們用不了的?!彪m被砸出了一個血窟窿,孫病的頭腦還是和往日一樣的清楚,“你看見了沒有?蕭清泰此番連蠱人都用上了陣,這就證明他實在沒有人可以消耗了。我這兩天暗中算了一算,這里差不多就全是蕭清泰能夠瞞過陛下的數(shù)量了,再多下去,我在江南日久,不可能一點風聲也聽不見?!?/br>楊正閻先是一怔,緊接著就想到了更深的那一層:“你的意思是——”“不錯。”孫病頷首道,“其實事情到了現(xiàn)在,勝利與否已經(jīng)不太重要了?!?/br>“陛下已出現(xiàn)在順寧城中。不日就將來到琴江。哪怕琴江為蕭清泰所破,城中所有青壯都被蕭清泰裹挾又怎么樣?蕭清泰沒有時間,沒有時間,就不能讓這些百姓立刻變成忠心于他的士兵,也不可能擋得住來自駱老將軍的銜尾追擊。從小處來看,今夜或許正是你我生死存亡的決戰(zhàn)之日,但若要從大處來看,從陛下出現(xiàn)的那一時刻,蕭清泰再如何能搬弄手腕,也不過是人之將死,徒勞無功而已?!?/br>“若陛下一日不失蹤,蕭清泰一日要蟄伏,此心腹之患就永遠不能剔除?!?/br>“現(xiàn)在陛下失蹤,蕭清泰反了,陛下再出現(xiàn),這心腹之瘤便可永遠剔除……”“我亦不知陛下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只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恐要應驗在今日了?!?/br>自言自語的幾句話落,孫病打起精神,從楊正閻的背上落到了地面。他的雙腳剛剛接觸到地面的時候,正個人都打了晃,還是被震懾于“帝王心術(shù)、深不可測”的楊正閻及時回過神來,眼明手快地伸手扶了他一把,叫孫病沒有直接跌倒在地面。孫病站定于地面之后緩了口氣,一邊按著自己的纏了紗布的腦袋,一邊慢慢走到城垛之后,于城垛之中,向下眺望。只見對面軍帳中所有的人似乎都已經(jīng)傾巢而出了。這源源不絕如蟻群一樣望不見盡頭且殺到刀口卷刃也殺不干凈的攻城之人……殘破的城墻壁上到處都是架起到墻頭的云梯,這些所有的人或者非人,已將琴江城外的地面都給遮蓋住了。只有黑暗,或者鮮血,和壓在心頭的比黑暗更黑,比鮮血更紅的沉重。那是死亡久久凝結(jié)而成的氣息。孫病的手指嵌入掌心,牙關(guān)咬得咯咯作響,他腦海中已經(jīng)轉(zhuǎn)出了無數(shù)種行軍布陣之法。然而面對此情此景,處“死守”二字之外,又有什么真正行之有效的方法?楊正閻依舊站在他的旁邊。他同樣看見了孫病所看到的一切,他這時突然說:“你們的陛下怎么樣?”孫病說:“什么?”“對有功之臣怎么樣?”楊正閻進一步解釋道。孫病立時明白了,只道:“優(yōu)加撫育?!?/br>楊正閻便道:“危樓該走的人還是要走的。但我與聞紫奇會留下,你既然要留在此處,那我與聞紫奇立刻便領(lǐng)一隊死士,從側(cè)門出城,自側(cè)路繞道蕭清泰之隊伍背后,尋機刺殺蕭清泰?!?/br>“早該這樣了?!迸赃呁蝗粋鱽砹艘粋€冷冰冰的聲音。孫病被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是聞紫奇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兩人身旁!聞紫奇直走上來,目光也不看身旁兩人,只盯著城墻下方隊伍綿延的盡頭,道:“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此時再撤,來日我不能面對樓主,亦不能面對死在這里的屬下。若真要走,你先走,我斷后?!?/br>冷風呼嘯,聞紫奇的話音還未被周圍的狂風卷向遠處,只見那城樓下邊,火光又是一閃,又一次整齊一劃的炸響聲中,眾人只覺地面如波浪一樣瘋狂的涌動,驚呼聲,大叫聲,刀槍聲,慘嚎聲,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時刻匯作了一場能夠把所有人都卷入其中無法掙脫的漩渦!然后就是來自前方的歡呼聲。這樣的歡呼如夜梟亂叫群魔狂舞,又如肆虐的巨浪反反復復拍擊著岸礁!他們在歡呼高喊著“城破了、沖進去!”、“城破了,殺!”孫病剛剛站穩(wěn)了腳步。他今日的運氣似乎真的不能更差,因為在又一輪的炮擊之中,他雖沒有再被石頭擊中腦袋,卻被地面的震蕩給遠遠拋離了聞紫奇與楊正閻的身旁。若只是這樣也無有關(guān)礙,但問題是,他不止被拋離了那兩人的身旁,還正被拋在了一個剛剛爬上城樓的敵人的刀鋒之下!那雪亮雪亮的樸刀已染過太多的鮮血,還掛著一絲不知從哪一個人身上剮下來的碎rou。孫病躺在地上不能起來。面對著這近在咫尺的刀鋒和刀鋒之后一愣后又狂喜的士兵,他心中接連轉(zhuǎn)過了這許許多多的念頭:吾命休矣!人死有輕于鴻毛,又有重于泰山!我今日為國盡忠,鞠躬盡瘁,可配忠武之謚號!妻于家中尚安,唯一女若璧,無法放心……刀鋒已直劃向?qū)O病之脖頸,只等下一個呼吸的瞬間,便要血濺五步!不想就在這個時候,沖入城中的敵軍突然又有了sao亂,這個sao亂簡直像是瘟疫一樣在短短的時間里就蔓延到每一個人的身上,同樣也包括了正要舉刀殺死孫病的那百夫長。只見他們都于短短的時間里愣了一愣,然后身軀變得僵硬,手中握不住東西,膝蓋幾乎僵硬,然后就這么直挺挺地站在遠處,也不知進攻,也不知后退,只有依舊沒有中斷的呼吸和臉頰上時不時的抽搐,證明他們還存有生命。眼前之人的所有癥狀幾乎就和中了春蟬蠱一模一樣!孫病這時還有何不明白之處?立刻向旁邊一滾,滾出了刀鋒范圍,然后手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放開了嗓音吶喊說:“這些人中了春蟬蠱——現(xiàn)在一個個腦子都燒壞傻住了!大家快殺啊——”來自城墻上屬于孫病的聲音并不能傳遞到蕭清泰的耳邊。但是軍隊的混亂與周圍人紛紛的異變,卻不可能瞞過蕭清泰的眼神。蕭清泰也是深知春蟬蠱內(nèi)/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