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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無聊。人死了,不過一抷土,從此煙消雨散于天地之間,只留存于還活著的人的記憶里。而似傅清秋者,又會有誰在他死之后還記得他呢?那些會記得他的人,也早已在做局引蕭見深入甕之時犧牲得干干凈凈了!傅聽歡的這一劍很準,很快。他心無旁騖,因為所有的旁騖他都交給了站在他身旁的那一個人。他既不為蕭清泰的軍隊動容憂心,也不被天上的雷霆閃電撼動刺激。他相信身旁的那個人,相信他會一直站在那邊,相信他能處理好其余的一切。而這種相信,是一種世上所有還殘存著情感的人都應該體會一下的,無法形容的輕松與愜意。正因為這一份輕松,他贏了這一場生死之戰(zhàn)。正因為這一份愜意,他殺了傅清秋,只如完成了一件必須完成的事情,再無其余感覺。這一場戰(zhàn)斗的結(jié)束并不是雷霆橫越天空的盡頭。劍尖插入,劍尖抽出,一個眨眼一個瞬息的時間,雷霆終于落到了蕭見深頭上的一步之距!蕭見深此時尚且背負雙手。而蕭清泰臉上,已經(jīng)浮現(xiàn)了那jian計得逞之微笑!然而那朵微笑尚且剛剛浮現(xiàn)嘴唇還為躍至眉梢,在這最短對快的速度之中,一路下來只走直線直奔目的地的雷霆不知怎么的,突然彎折了一束,就像一個巨人在即將重重踏下步伐的時候突然拐了腳踝那樣——于是本來擊向蕭見深的雷霆折到了就距離蕭見深三步只要的蕭清泰身上。蕭清泰臉上還殘留著那抹jian計得逞的微笑,然后他就在雷霆一擊之下,化作了焦炭飛灰!那長長的一道雷霆至此并不算完,還有余威被大地收納,在場的所有人只覺得周身一麻,似乎真的被雷電給擊中了一樣。然后在這冗長而又短暫的僵硬之中,所有人目中只見蕭清泰化為焦炭與蕭見深負手而立眉目不動之對比!自此之時,君權天授,可還有疑問?誰為共主,可還有疑問?眾人心神被奪,就在能夠行動的那一時刻,所有的人推金山倒玉柱,全部雙膝一軟,跪到了地面之上!不知道是從哪里傳來了一聲“吾皇萬歲!”緊接著,就有無數(shù)聲的“陛下真龍?zhí)熳?,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聲音響遍曠野,一路飛過千山萬水,也飛過琴江城中。琴江城中的眾人在剛才就看見了雷霆天降的威勢,在那天地之光中,他們同樣看見了蕭見深正立于彼處。而當雷霆過后,所有的人紛紛跪倒,大喊“陛下真龍?zhí)熳印钡臅r候,孫病幾乎沒有猶豫,一疊聲叫底下的人開了城門,然后率領殘存的大軍走出琴江,直奔那雷霆所擊,蕭見深所呆之處!無數(shù)的人從殘破的城墻中出來,他們飛奔著,從四方匯聚著,來到原本的人群所聚集之處,然后紛紛一言不發(fā)地矮下身體,在此之時,在此之后,心甘情愿獻上自己的生命與忠誠。所有的人都在蕭見深面前跪下了。蕭見深舉目望去,風景獨好。而唯有剛剛收了劍的傅聽歡,還兀自震驚于蕭清泰獨一無二的死亡方式,并沒有及時反應過來。但這時候他也漸漸從震驚中回過了神。他膝蓋一動,也要隨著眾人一樣跪下去。可在那之前,蕭見深先一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他沒有意識到傅聽歡需要跪拜他,他并不認為傅聽歡需要跪拜他。在所有的人誠惶誠恐不敢動彈全心崇拜絕無他念的時候,蕭見深轉(zhuǎn)頭對傅聽歡說:“皇叔竟敢和朕賭雷會打到誰的頭上……”“從小到大,和朕賭博者,在朕之生命中,還從沒有一個人贏過……”他簡直匪夷所思,不能理解,莫名其妙,“也不知皇叔緣何以為自己能夠成為那特例之人?”傅聽歡:“……”他滿臉復雜,心中敬畏煙消云散,只好沖著蕭見深“呵呵”了一聲。☆、第88章完結(jié)章這一夜終究還是過去了。天空上翻涌的墨云在那束驚世之雷落下之后慢慢散去,驕陽自遠方的山頭升起,掛在高而寥廓的天空之上,預示著新的一天已經(jīng)來到!蕭見深離開這里時正值深深漏液,再回來后卻是萬丈晴空。琴江城門下,高大的城墻經(jīng)歷了半個月的鏖戰(zhàn),早已千瘡百孔,但它兀自沉默地佇立在原本的位置,就像一個永遠不會倒下的巨人,就算遍體鱗傷,也不退后半步。蕭見深與傅聽歡再一次翻身上馬,再所有人的拱衛(wèi)之下來到了城墻之前。危樓中的所有人等在了城墻前;城中還留下的百姓與能夠的傷員也等了城墻前!兩人勒馬于城門之前,駿馬嘹亮的嘶鳴在揚起的煙塵之中一直傳遞到遙遠的天際。傅聽歡先掃視了一眼人數(shù)不齊且?guī)缀跞巳藥奈侵?,他的面上掠過了一絲復雜,但復雜只有一瞬,下一刻便是那意氣風發(fā)的朗笑之聲:“今日一別且待他日相見。他日相見,你我對窗花前,把酒月下,見這海晏河清天下安,豈不逍遙與快哉?”言猶在耳,也不給蕭見深一個回答的機會,已帶著那危樓之眾絕塵而去。蕭見深則勒馬于此,直至傅聽歡及其下屬的背影都消失于視線中后,方才隨著孫將軍進了琴江城官衙。這半個月以來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孫病亦有太多的事情要向蕭見深報告。因此蕭見深甫一落座,孫病就迫不及待地將他離開的當天夜里,危樓就帶來了春蟬蠱真正解藥一事告訴了蕭見深;這還不止,這半月以來危樓的人在守城上究竟出了多少的力也是眾人有目共睹的,尤其是昨夜楊正閻的表態(tài)叫孫病打心眼里佩服,現(xiàn)在就忍不住說出來打算替他們邀一回功了。危樓眾人的行為出乎孫病的意料,卻并不出乎蕭見深的意料。正如當傅聽歡在崖壁上想也不想便過來為自己赴死之后,蕭見深便再不意外對方在這春蟬蠱一事中真正為他所做的種種。人生除生死之外無余事,生死尚且能夠輕擲,何況其余?蕭見深神情平靜,聽完了之后也沒有表示什么。這態(tài)度倒叫孫病頗為納悶,試探地問了一句:“此事功在社稷,雖外出不便發(fā)明詔,陛下是否需要先下褒獎之口諭?”蕭見深一哂道:“都稱呼他為陛君了,天下江山早有他一半,還要什么褒獎口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