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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繼續(xù)發(fā)問。 也許是因?yàn)樗驍嚵怂?,她生氣了?/br> 可它到底打攪了什么。 一個溫水澡,還是一次巧合相撞的自謀。 水聲嘩啦,蘇驚生抬起頭。 它見左忱作勢起身,扶著缸壁隨意說:“你來洗吧,我出去。” 蘇驚生蹲在原地等她離開。 左忱原想和蘇驚生一同起身,換個位置拉簾就走。她只是泡澡,溫水并不臟,蘇驚生可以站在缸里換一池新水。這本來只是千百個生活的磨合中,最微小的一個細(xì)節(jié)。 可蘇驚生拒絕站起來。 于是擦身而過的思維變成等待。 五秒。 等待漸變?yōu)閷χ拧?/br> 左忱慢慢正過臉,直視低下頭的蘇驚生。酒和深夜讓性格的暗面投影格外巨大。 她命令:“蘇驚生,站起來。” “……” 蘇驚生蹲在原地。 蛾子停在梁上,陰影又漸漸吞噬它。 蘇驚生垂眼看著地面,瓷白的防水面上有淡淡反光的僧帽水母。它之前就發(fā)現(xiàn),雖然左忱把家里弄得很空,但細(xì)節(jié)上卻很充盈。 是棟像她一樣的房子。 “蘇驚生?!?/br> 冷淡的聲音鞭打它的思維,蘇驚生一下回過神。 “站起來?!?/br> 它聽見水花四濺,聽見濕發(fā)的窸窣,聽見水聲滿溢的腳步。 視野里出現(xiàn)一排腳趾。 蘇驚生收著呼吸,自下而上,慢慢抬頭。 她出水而來,濕發(fā)貼在背后,因?yàn)楹攘司祁i項(xiàng)微紅。蘇驚生看見左忱修長纖瘦的身體,微陷的肚皮,有些病態(tài)的貼皮的肋骨,還有緊并起的雙腿。 她并不很美,卻毫不羞愧。 左忱赤/裸著,無遮掩地平張開雙臂,又放下,然后向蘇驚生伸出一只手。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它說:“站起來。” 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回響空靈。 蘇驚生慢慢站了起來。 它大拇趾缺了一只指甲,甲床緩慢生長,從小腿到前胸舊疤星羅,耳垂缺損一塊,唇邊有細(xì)小的疤點(diǎn)。 至于下面…… 左忱偏頭,她看到一張少女該擁有的花瓣,它們圍摟著一個纖小鼓起的,她不擁有的短小東西。 蘇驚生垂頭縮著,雙臂抱在沒有絲毫性征的胸前。它腳尖踩腳尖,在左忱的審視中自卑的近乎崩潰,卻同時無法壓抑地打量。 他們互相打量著,像初次見面一樣。 無言維持了一段時間,一段很長的時間。 直到左忱開口。 “原來長這樣?!彼f著,淡漠地笑了一下。 “看著沒有什么特殊的。” 蘇驚生迅速停止了發(fā)抖。 這一刻的淡漠是平日的,她似乎毫不驚奇,語氣像念出新聞。在這個時間節(jié)點(diǎn)聽到它,蘇驚生忽然感到一股難言的疼痛從脊骨竄上來,直擊大腦和鼻腔。 它想起動物世界里聽過的低吟,長鯨那深遠(yuǎn)無情的鼻歌。 蘇驚生抬頭看她,忍不住地壓緊喉嚨。 左忱忽然開口:“我一直沒問你,你上廁所是蹲著還是站著?” 她說話的語氣很正經(jīng),一點(diǎn)兒不像開玩笑。 第13章 “我一直沒問你,你上廁所是蹲著還是站著?”左忱說:“如你所見,我只能蹲著?!?/br> 她說話的語氣很正經(jīng),一點(diǎn)兒不像開玩笑。 她的話讓蘇驚生思維斷了一下,它有點(diǎn)結(jié)巴地說:“我……以前……以前有時候都……,在家現(xiàn)在……是站著多?!?/br> 左忱點(diǎn)點(diǎn)頭。 “我了解了。”她說:“你馬上要去學(xué)校,我不會跟老師打招呼,你要自己選去男廁還是女廁?!?/br> 這句話讓蘇驚生放松下來。 它小聲說:“我能自己負(fù)責(zé)?!闭Z氣像極了左忱。 左忱看著蘇驚生,忽然輕笑一聲,伸手摸摸它的頭。 纖細(xì)的指尖翻轉(zhuǎn),指背撫過蘇驚生的眼角,順著摸過它缺損的耳垂,滑到唇邊,又靜靜收回。 她低聲說:“去洗澡吧,早點(diǎn)睡?!?/br> 有什么松動了一下。 蘇驚生下意識答應(yīng)。 左忱擦干身上出去,蘇驚生在原地站了一會,它慢慢低頭,伸手扒開腿根,首次審視自己。 它很難看。 放開手,蘇驚生抬頭看向鏡子。 蒙霧的鏡面中,左忱纖瘦的身影無聲站在它旁邊,眼一眨不眨。蘇驚生伸手碰觸鏡子中的人像,仔細(xì)打量那些優(yōu)美和丑陋。 她有些地方好看,有些地方也很難看。 蘇驚生的視線回到自己。 鏡中人的手在輪廓上緩慢移動,戳刺,碰觸,勾勒線條。 【看著沒有什么特殊的?!?/br> 鏡像里,蘇驚生漂亮的唇線彎了彎,又落回去,淡白的疤點(diǎn)跟著起落。 放開按住鏡子的手,它抬腳跨進(jìn)浴缸,就著左忱用過的水坐下去,打開了淋浴頭。 第二天一早蘇驚生沒碰見左忱,她公司事兒多,起個大早就走了。 接下來日子還是照過,各人該干嘛干嘛。 幾天后,左忱臨晚飯前到了家。已經(jīng)開春了,天一點(diǎn)沒暖和,沙子還起來了,外頭冷風(fēng)卷黃沙,小刀寸寸割rou,刮得左忱進(jìn)門就罵了句娘。 紅姨在,左忱和她打了個招呼。 “紅姨?!?/br> “左小姐回來啦。今天早啊,有西湖醋魚吃?!奔t姨摘下圍裙,蘇驚生聽見聲音從屋里出來,站在門邊。 左忱轉(zhuǎn)頭看到它,挽著袖子說:“吃飯吧。” 她進(jìn)廁所洗手,出來時蘇驚生已經(jīng)坐在桌邊。 紅姨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就回了廚房里,左忱邀請她一起上桌過很多次,她都拒絕了,左忱沒有強(qiáng)求。 飯桌上很安靜,吃了兩口菜,左忱說:“明天你有什么事。” 蘇驚生的咀嚼停了一下,搖搖頭,“打#&。”它含混地說。 左忱說:“咽下去再說?!?/br> 蘇驚生咽下飯,說:“打游戲?!?/br> 左忱嗯了一聲,“明天帶你出去趟。”話落又低頭夾菜。 蘇驚生的眼睜了一下,“去哪?” 左忱說:“出門?!?/br> 蘇驚生契而不舍:“去干嘛?” 左忱說:“明天就知道了。” 蘇驚生學(xué)左忱的語氣說:“你的話一點(diǎn)信息量也沒有?!?/br> 左忱從碗沿掃它一眼,說:“因?yàn)槲也幌牖卮??!?/br> 蘇驚生不說話了。 它默默吃了一會,左忱說:“去買點(diǎn)東西?!?/br> 蘇驚生唔了一聲。 第二天是周末,這是蘇驚生第一次叫左忱起床。 直到現(xiàn)在,不到白天它還是不太敢進(jìn)左忱的臥室。拉開窗簾,它趴在左忱身上,掀她的被子,輕輕扒她眼皮。 “八點(diǎn)半了?!彼谧蟪蓝呎f,“八點(diǎn)半了。” “別吵?!?/br> 左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