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條血絲。

    她越過一時呆住的劉太太，望向劉國珍。

    劉國珍張了張口，不等說話，調(diào)解室的門忽然被叩響。

    門開了，當(dāng)先進來的是劉國才，跟著是劉漳，再后魚貫進來三四個警員，后面跟了個穿便服戴帽子的人。

    穿便服的男人拍拍石蘭，叫他去屋角說了兩句，很快石蘭回來叫走了記錄員和女警，女警雖然有些情緒，但幾人仍舊話也沒說，離開了。

    屋子里錄像機一關(guān)，帶子一掰，新來的警員報了身份，劉國才首先就對左忱深鞠一躬。

    “左小姐，我對您道歉，為我所做的一切道歉?！彼逼鹧?，漂亮的雙眸盈滿誠懇?！澳胍裁囱a償，我們都可以商量?！?/br>
    作者有話要說：　　“……”

    左忱口袋里的小包高高鼓著，鼓得打顫。

    她回頭看了眼掰斷在垃圾桶里的錄像帶，隨意坐在沙發(fā)上的警員，眼前閃過打給陳禮的三個未接電話。

    良久，她忽然輕笑一聲，說：“好。你說商量，我們就商量商量。”

    第33章

    扔在床上的手機屏又亮了。

    震動低低嗡鳴，響了半分鐘, 停了。上面顯出一個綠色的未接圖標(biāo), 名字簡單的寫著左忱。

    片刻, 消息落下去, 屏保露出來。

    屏幕上是一片大衣衣角，和飄蕩的幾縷頭發(fā), 照片黑白的背景虛化了，唯一清晰的就是幾樣近景物。

    靜默。

    手機忽然被一只手拿起來, 拇指按亮, 片刻又關(guān)上, 扔進了包里。

    漂亮的小紅皮包被背到肩上，高跟鞋踮著, 聲音輕鈍。

    一步。

    兩步。

    三步。

    手放到了門把上, 轉(zhuǎn)。

    “你去哪兒?！?/br>
    “……”

    “出去一趟。”

    手松了一瞬, 又抓緊。再要扭動門把時，另一只帶串兒的肥手抓住它的腕, 猛地向后拉。

    “現(xiàn)在快三點了，你往哪出兒去一趟。”

    肥手緊攥著它, 往里拉，要拉進臥室去。

    “回去睡覺去?！?/br>
    “你放開我！”

    纖瘦的手用力掙動，掙脫出來時腕上一片紅。

    “陳禮, 你別去那兒?！?/br>
    “別去哪兒？”

    “你自己知道我說的哪兒?！?/br>
    “你覺得我去哪兒？?。课宜麐尠雮€月沒能出門了，現(xiàn)在除了去醫(yī)院你覺得我還能去哪兒？！”

    “……那更不能去?！?/br>
    “你知道什么？??？什么叫更不能去？蘇驚生出事兒了你知道嗎？你知道個屁！”

    “我說了，那更不能去?！?/br>
    “憑他媽什么？！”

    “……憑我管不了?！?/br>
    “……你不說不知道嗎？你他媽不說之前沒聽說過出事兒嗎？！”

    “對, 連我之前也不知道，所以我說我管不了。我管不了，就是你管不了，管不了就去也別去?！?/br>
    “……你滾開。”

    “陳禮，你今天敢出這個門，我就打死你?！?/br>
    “……”

    “我這么跟你明說，我忍你那些破事兒六七年，不是因為怕你陳禮，也不是沒轍，我是不想你走了?！?/br>
    “……”

    “陳禮，我是長得不好，我是挺稀罕你的，這個勁兒十年八年也沒消，恐怕下半輩子也就你了，但你不能太欺負人?！?/br>
    “今兒你敢出這個門兒，”肥手上的串輕響，下一秒，安安穩(wěn)穩(wěn)的擱在了紅木桌上。

    “我就打死你?！?/br>
    “……”

    “……”

    片刻，小包里的手機被掏出來，遠遠一個拋物線，又落回床鋪上，陷在松軟的被褥間。

    手機忽然又發(fā)出聲響，微微震動著。

    震動著。

    光影輪轉(zhuǎn)。

    手機屏幕亮了。

    年輕修長的手伸過來，將它接起，無聲地拿到耳邊。

    “蘇驚生，我在超市，你有什么想吃的么。”對面說。

    蘇驚生沒有說話，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樹葉間的缺口將陽光放到他面前。蘇驚生伸出手接住幾個，碎光站在他指尖，他一動手，它們跳著舞奔走，低聲窸窣。

    【你為什么么躺著？】

    【你為什么不起來玩？】

    他還是沒有說話。

    電話對面于是也沒說，只是隱約有超市喇叭播放的音樂傳來。

    兩人無聲通了五分鐘左右，蘇驚生忽然低聲開口：“左忱?！?/br>
    左忱嗯了一聲。

    “今天，劉主任讓人送了花籃來?！?/br>
    “……”

    “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你不會再告訴我你們怎么說的了，是嗎。”

    “……”

    “他們上了我，上到……”蘇驚生停頓了一下，吞咽?！吧系轿摇F(xiàn)在切掉女生的那套東西，就結(jié)束了，對嗎？”

    “我就讓他們白上了，對嗎？”

    “……”

    電話的對面只能聽見超市里的音樂。

    歡快，明亮，震耳欲聾。

    沉默之中，蘇驚生沒有得到答案。

    蘇驚生的喉嚨起起伏伏，他不再等待，摁掉電話放到床頭。睜眼閉眼，他緊縮眉頭躺在床上，一開始只是閉著，后來慢慢地也就睡著了。

    忽然，他感到身邊有人。

    蘇驚生睜開眼，窗外光已盡，是晚上了。

    他眨眨眼，緩慢偏頭，看到左忱半靠半躺在旁邊。他住的是醫(yī)院最好的單人間，屋里有沙發(fā)，可左忱還是租了個行軍床。

    他看過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也在看自己，目光是那種盯一個地方久了，一時間轉(zhuǎn)不過去的凝滯。

    他們互相看了幾秒，左忱緩慢伸出手，干燥的掌心順著前額，一點點撫過他的發(fā)際，他柔順的發(fā)絲。

    她什么都沒說，蘇驚生卻忽然受不了了。

    他一把打掉左忱的手，目光斜扎，雙眸做刀，試圖刺穿她沉默的壁壘。

    他看到左忱被自己打掉的手在半空頓一頓，半晌，停落在床單上，平平的鋪開，手背血管上有一兩個青色的小孔。

    她問：”我買了梨，削給你吃，你吃不吃?！?/br>
    蘇驚生咬牙說：“左忱，左忱我之前能上廁所了，醫(yī)生說我術(shù)后恢復(fù)得很好，可我看到切口了?！?/br>
    左忱沒有說話。

    蘇驚生說：“我是不是從今以后，只有這一頂帽子可以戴了?！?/br>
    “……”

    死寂。

    良久，左忱低聲開口：“你現(xiàn)在仍舊可以選擇當(dāng)男人，或是女人?！?/br>
    蘇驚生嗤笑一聲，抬手迅速抹了把臉，說：“我還有得選啊?！?/br>
    “有?！?/br>
    左忱的聲線平淡而冷漠，好似回到初見時。

    “你以前選，是必須要選，而現(xiàn)在選，是可以選，這是不一樣的蘇驚生?！?/br>
    蘇驚很快說：“好?！?/br>
    他說：“我要當(dāng)男人?！?/br>
    左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