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茬兒。”

    方曉臉上一紅：“因?yàn)槲揖突榧喺张牡煤每??！?/br>
    周垚：“你相親還是找對象，一般證件照，五官端正，干干凈凈就可以了。最主要的是，要像你自己，讓人家一眼能認(rèn)出來?！?/br>
    吸了口氣，周垚又問：“自我介紹寫了么？”

    “自我介紹”這玩意周垚一直覺得扯。

    “本人吃苦耐勞、熱情活潑、認(rèn)真負(fù)責(zé)，對領(lǐng)導(dǎo)交代下來的工作一定認(rèn)真完成，不會的地方一定努力學(xué)習(xí)，具有團(tuán)隊(duì)合作精神和集體榮譽(yù)感”。

    這樣的空話套話，每個人從小都要學(xué)寫，一方面老師們教我們要誠實(shí)不說假話，一方面我們都在用“自我介紹”欺騙別人。

    別的公司周垚不知道，但在她這里，只要見到這樣的“自我介紹”一定不會雇傭，還沒見到人，就先見識了此人冠冕堂皇說“瞎話”的能力，倒盡胃口。

    果然，方曉憑著印象將自己寫的“自我介紹”說了一遍，基本和周垚腦補(bǔ)的一樣。

    周垚撐著額頭，無奈的笑了，轉(zhuǎn)而說：“提個意見?！?/br>
    方曉抬頭，卻又不敢看周垚的眼睛。

    周垚說：“面試的時候，有兩種人的第一印象我會打零分。一種，哈氣連天，問半天踹不出一個屁的。連基本的溝通能都沒有，就算是技術(shù)人員整天對著電腦，也要和上下級溝通，才能進(jìn)行有效的cao作。另一種，就是你這樣的，眼神飄忽，左看右看，明明沒做虧心事，卻給人偷雞摸狗的感覺，我要是HR把你這樣的招進(jìn)來，接下來要面對的不是給你收拾爛攤子，而是你所在部門的指責(zé)?！?/br>
    方曉有些詫異：“HR也會被指責(zé)？”

    周垚：“廢話，這世界上除了你，誰沒被指責(zé)過？”

    方曉又不說話了。

    周垚笑了：“錄用誰不錄用誰是HR定的，工資高低是HR定的，為難別的部門的工作強(qiáng)度標(biāo)準(zhǔn)是HR定的，辦理入職資料是HR定的，離職手續(xù)是HR定的，扣工資是HR定的，還有考勤啊社保啊都是HR定的，總之公司里最表臉的事都是HR定的?！?/br>
    方曉一下子抬起頭：“原來HR這么壞啊！難怪我沒被入取，原來都是他們的錯！”

    周垚笑的淡定：“是啊，你知道嗎？在我心里也曾有一度認(rèn)為，我爸媽離婚是你和你媽的錯，他們商量我跟誰好像我是個累贅是你和你媽的錯，我去美國沒人管，找不到做人的目標(biāo)、希望是你和你媽的錯，我憤世嫉俗，后來回國了在學(xué)校四處樹敵是你和你媽的錯，我的不婚主義也是你和你媽的錯?！?/br>
    方曉又一次詞窮，別開臉，眼神不敢看周垚。

    慢慢的，她眼眶紅了，咬著嘴唇。

    方曉別的不怕，就怕周垚拿話戳她。

    周垚看著看著，竟不覺的一絲一毫的生氣，真的很奇特，以前看到這樣的方曉她是氣不打一處來，如今心里卻尤其平靜。

    看了半響，周垚淡淡開口：“我剛才說的那些制度都不是HR制定的，HR根本沒有這個權(quán)限，但沒辦法，其他部門的人需要一個怪罪的人，不敢怪老板，無處發(fā)泄，只能算在HR頭上。”

    “說真的，我現(xiàn)在一點(diǎn)都不怪你。這世界上每天有那么多人遭遇不幸，經(jīng)歷變故，生死一線，不知道怎么活，不知道怎么死，我很慶幸在我這個年紀(jì)明白了這件事。知道我是誰，要去哪兒，要成為什么樣的人。而你和你媽，在我看來只是一個推動催化劑，我不怪你們，但我也不感謝你們。我只是討厭你們，不想再看到你而已。”

    話音落地，周垚站起身，將手上的包包扔在沙發(fā)上。

    “包包沒問題。這個包你沒錢贖也不用告訴我，一個月時間一到我就放進(jìn)店里?！?/br>
    周垚拿起Ipad，將一萬五人民幣轉(zhuǎn)賬給方曉。

    方曉也跟著站起身，臉色憋得很紅，眼淚也流了下來。

    可周垚只是冷冷看著。

    只聽方曉說：“垚垚，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錯事，你很煩我?？墒钦f實(shí)話，對別人，對你爸，對我媽，無論做什么我都不會覺得愧疚，唯獨(dú)是你，我心里是真的難受。其實(shí)當(dāng)年在學(xué)校，你對我那么好，我有好多次都想告訴你我媽和你爸的事，我整宿睡不著，睡著了也做噩夢?！?/br>
    這些片段，周垚記得。

    她還記得方曉經(jīng)常半夜發(fā)出囈語，可是白天問她夢到什么，一律不說。

    周垚冷笑：“可你最終也沒有說?！?/br>
    方曉抹了把眼睛：“因?yàn)槲抑灰幌氲?，我可以重新?lián)碛幸粋€家，可以有你爸爸那樣的好爸爸，可以每天開心地笑，不用被人指著脊梁骨說我是囚犯的女兒……”

    方曉泣不成聲，周垚將她打斷：“這些我都知道，站在你的角度，你有苦衷，你有取舍，你在家庭和朋友之間選擇了家庭，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權(quán)利說你做錯了。我也說了，我不怪你，但我也有權(quán)不原諒你。”

    “你舍棄了當(dāng)時的朋友，這事不是暫時的，是永遠(yuǎn)。你愧疚，你難過，這些都是你的果，你得自己受，自己擔(dān)?！?/br>
    周垚頓了一秒，又道：“但今天既然話說到這步……好，你要補(bǔ)償，我就給你個機(jī)會，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br>
    方曉眼里一亮，飛快的說：“你說，我一定做得到！”

    一瞬間，周垚有些恍惚。

    她似乎看到了當(dāng)年那個方曉，答應(yīng)朋友的約定，努力履行，沒做到就會難過，會自責(zé)。

    可惜，世易時移，事過境遷。

    周垚走向門口，手搭在門把上。

    “很簡單，今天出了這個門，以后不管是在小區(qū)里遇到，還是在任何一個公開場合撞見，彼此都要裝作不認(rèn)識。就當(dāng)是看在當(dāng)年你對不起我的份上。”

    方曉徹底愣了。

    她想過周垚拿話惡心她，戳她心窩，想過周垚懟她，發(fā)脾氣怒吼，就是沒想過周垚會提出這個要求。

    但周垚的眼神告訴她，她是認(rèn)真的。

    認(rèn)真的不再生氣，不再恨她，不再計較，這些負(fù)面情緒是這十年來她們之間唯一的紐帶聯(lián)系。

    一旦沒了，便只能是陌生人。

    門開了，方曉又看向周垚。

    周垚依然是那淡漠的神情，眼睛里沒有憤怒和嘲諷，不再像以前周垚懟她的那些時候，這一刻只有平和。

    方曉還想說點(diǎn)什么，可最終什么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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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垚也沒想到，方曉的執(zhí)行能力這樣強(qiáng)。

    隔了一天，她們在小區(qū)里遇到，方曉竟主動將頭扭開，并沒有像以前一樣笑著跑上來打招呼。

    又過兩天，周孝全來了電話，問周垚是怎么做到的。

    方曉不再和老公鬧，但房子已經(jīng)租了，不好再退，方曉答應(yīng)婆家每周回家兩天，嘗試著將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