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完客人也坐下吃飯，趙楷和景益青聊著他們地專業(yè)，每次見面都是這樣，倆骨科醫(yī)生，聊得熱火朝天。

    惠憶慈從小就安靜，她很喜歡安安靜靜地看著meimei瘋跑瘋鬧，安安靜靜地聽她的mama的電話會議，安安靜靜地陪著爸爸寫論文。

    她聽著她爸爸和舅公的聊天，聽著聽著就放下了筷子走到爸爸身邊。

    景益青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認真聽他們聊天的樣子，疼愛地說道：“小蘋果，聽不懂就打斷我們問。”

    趙楷笑著把女兒抱到膝蓋上，繼續(xù)和大舅舅聊。

    有了舅公的準許，惠憶慈時不時打斷他倆問問題，都是些簡單的名詞解釋，景益青非常耐心的解答，深入淺出，惠憶慈聽得連連點頭，舉一反三問了更多的問題。

    趙楷笑道：“舅舅，培養(yǎng)接班人那?！?/br>
    “老了，手術刀是拿不動了，現(xiàn)在就致力于教學事業(yè)，可不得多挖點好苗子?！本耙媲喔锌?，“學醫(yī)太苦了，學醫(yī)的好苗子越來越少了?！?/br>
    趙楷也在醫(yī)學院教書，不由得連連點頭。

    景益青看著趙楷懷里正在深思的小姑娘，笑問：“舍得嗎？”

    趙楷低頭看著咬著下唇正在想問題的女兒，和他的習慣一模一樣，思索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咬下唇，他倒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小女兒的天賦顯露很早，兩個孩子都送去學鋼琴，學了一年老師就來家訪，強烈要求他們夫妻倆讓景念恩走專業(yè)路線，他們倆送孩子學鋼琴，主要是為了培養(yǎng)孩子的專注力，倒沒想過她們能成為鋼琴大師什么的，趙楷自己什么樂器都不會，楊景櫻雖然學過鋼琴，但真是非常業(yè)余的水平，沒指望孩子能成為鋼琴大師。

    雖然老師向他們保證好好培養(yǎng)景念恩必成大器，他們夫妻倆還是非常慎重，在老師的建議下?lián)Q了音樂學院更專業(yè)的老師，但是他們倆都再三跟女兒保證，只要她不想學了，就不學了，絕對不會逼迫女兒。

    楊景櫻認為，畢竟父母的音樂細胞都是一般般，景念恩可能只是早慧了點，還是不指望她成大師，小女兒太好動，也就彈琴時能安靜下來，就讓她學著吧；趙楷則是怕小女兒被當成天才對待，萬一長大了平庸了，受不了落差會心里失衡。

    偏偏景念恩就是不走尋常路，每天幾個小時的練習，幾乎不需要父母盯著，她就是樂在其中，從小開始拿獎，一路走來，十歲了，他們倆存好了她將來去國外學音樂的學費。

    惠憶慈不像她meimei，雖然她學什么會什么，音樂美術體育，各種才藝都會，一學就會，可是沒有對一樣體現(xiàn)出極大的興趣或者極高的天賦，在學校和她meimei兩個人輪流當?shù)谝幻?，不過基本上她占多數(shù)。

    趙楷夫妻倆非常注意平衡兩個孩子，畢竟老二活潑外向，人見人愛，家里人自然懂得平衡不會偏心，可外人一般都喜歡外向的孩子，趙楷夫妻倆非常關注老大的心理健康。

    惠憶慈并不是內(nèi)向，她是真正的沉穩(wěn)，比如她能夠去思考她的母親的經(jīng)歷背后深層的社會問題和原因，了解這一點后，夫妻倆也就放心了，因材施教，鼓勵老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對外人，有基本的禮貌和教養(yǎng)就夠了。

    趙楷一直很好奇，他的大女兒長大以后會從事什么樣的工作，二女兒基本已經(jīng)定型，如今舅舅這么隨口一問，他忍不住思索起來。

    “她要是真的想，我當然得支持?！眱?nèi)心還是舍不得的，學醫(yī)的苦，自己經(jīng)歷過，不舍得女兒經(jīng)歷，是為人父的本能。

    “往好的想，她要真走了這條路，你能帶她走一段?！本耙媲喔锌?，他也是個父親，理解趙楷。

    趙楷點點頭，看著懷里的女兒，親了親她的額頭。

    惠憶慈笑嘻嘻地跑過來，往她的老帥哥舅公腿上一坐。

    “小櫻桃，鋼琴彈得越來越好了?！本耙媲嘈χ鴵ё∷?，猶記得她三歲的時候，趙楷夫妻倆帶著她們?nèi)ツ暇┻^年，景念恩看著眼前一年沒見早就忘光光的一堆大人，在她母親的指導下一一拜過年后，直撲倒景益青懷里叫著“舅公好帥，我要舅公抱我”，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此后每次見面，景念恩身體力行花癡著老帥哥舅公，仗著自己年紀小，撒嬌賣萌，景益青疼她到骨子里，他自己外孫女長大了，看到自己的小輩如此粘他，上了年紀的他非常高興。

    楊父楊母看著兩個外孫女，又轉(zhuǎn)頭看女兒，想要站起來。

    楊華偉按住了身邊的叔叔，楊睿按住了楊母。

    “小櫻高高興興地給女兒過生日，別不識相?！睏钊A偉冷淡地說道，奶奶去世后，他和他叔叔一家已經(jīng)算是撕破臉了。

    原因無他，楊父在他奶奶去世前，讓她把房子過戶給了楊華軍。

    楊華偉和他父親的想法是老人過世之后，把房子賣了，四個子女分錢，奶奶癱瘓住養(yǎng)老院，他出錢，兩個姑姑出力，雖然叔叔不出錢也不出力，但是他們都樂意平均分配。

    可他叔叔在奶奶反復入院，每次都要住院幾星期的這個階段，每天去醫(yī)院哭，老太心疼小兒子，辦了過戶。

    楊華偉的父母和兩個姑姑都很不忿，楊華偉提議，房子給了就給了，不許再找楊景櫻要錢，楊父楊母當然是不干的，于是楊華偉干脆就跟他們撕破了臉皮，兩個姑姑也順勢和他們一家斷絕了關系。

    前年，楊華軍闖了大禍，借了高利貸去賭博，楊父楊母借遍親戚沒借到一分錢，去找楊景櫻，楊景櫻直接報了警，無奈，他們把奶奶的房子賣了，替楊華軍還債。

    楊華偉估摸著，賣完奶奶那套房換完債還剩下近兩百萬，快兩年了，楊華軍應該快揮霍完了。

    真是個討債鬼。

    “華偉，嬸嬸真的是沒辦法了，物業(yè)請了人，只要我們擺攤，就五六個人圍著我們，總之就是不讓我們擺攤，嬸嬸連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你們倆退休工資加起來快九千了，娘娘每個月還給你們五千塊，一萬四還不夠你們吃飯??？”說話的是楊睿，“我爸媽工資加起來還沒那么高呢，不也過得好好的?！?/br>
    “楊睿，你現(xiàn)在掙大錢了，當然不懂?！睏钅缸鲃菀ㄑ蹨I。

    “別在你雙胞胎生日宴上哭天搶地地觸霉頭?！睏钊A偉厭惡地看了一眼楊母。

    楊景櫻留意到了，嘆了口氣，到公婆身邊說了幾句話，然后又叫過兩個女兒，跟她們交代了幾句。

    送走賓客們，趙父趙母帶著兩個孫女先回家了。

    楊父楊母留下，果不其然，開始對著楊景櫻大哭。

    楊景櫻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十年，要說她變化最大的，就是見多了大場面，現(xiàn)在絕對可以說是處變不驚了。趙楷搖著頭。

    正在收桌子的服務員紛紛側(cè)目。

    楊父楊母哭訴著經(jīng)濟上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