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些善于蠱惑的人類是這樣告訴你的？”

“沒有靈魂的生命沒有存在意義，沒有思想的種族建立不了文明……”馬庫斯嘆息了一聲，繼而提高了聲音，“女王陛下！你聽聽吧，聽聽你的臣民的呼聲！請仔細聽聽！”

房間里沒有任何聲音，寂靜的空氣緩緩的循環(huán)著。雷蒙德縮著身體，只感覺驚訝又不出所料。

雙方沉默了好一陣，馬庫斯才開口說：“聽到了嗎？”

女王沒有回答。

馬庫斯又追問：“聽到了嗎？他們的聲音？”

“你到底想說什么？”女王問他。

“你什么也沒聽到吧？我也沒有。因為他們什么也沒說。他們早就發(fā)不出聲音了！”馬庫斯有些激動，“這個寂靜無聲的種族，這就是你想要的嗎？！這就是你的臣民嗎？！他們……他們曾經(jīng)全都是有血有rou有思想的生命！如今卻個個變成了沒有獨立意識的行尸走rou?。　?/br>
“是你！是你毀了獸族！”馬庫斯越說越激動，他的雙手握成了拳頭，“你幾乎毀了一切！不僅是獸人的身體，還有他們的思想和……文明！！在你的治下，獸人幾乎不再開口！你還敢指責我忘記了母語，一種語言不再被族人使用，只會漸漸死去！……這樣的統(tǒng)治，這樣的存在，只是痛苦……”

“你在指責我？”女王沉聲問，“如果沒有我，沒有我的領(lǐng)導和決定，我們又怎么會有如今的安寧！連你的父親都同意……”

“他認為那是個錯誤??！”馬庫斯大聲打斷她，“而他也為此付出了生命……我們都在為錯誤付出代價，而你，你的錯誤，卻要讓許許多多的同胞來承受……”

“錯誤？”女王說，“你認為這是錯誤？呵呵……”

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指示，門口的衛(wèi)兵打開了房間的門，過了一會兒，一個從體型上看上去并不是獸人的類人生物朝這邊走過來。

一直到近處，雷蒙德才能肯定這是一名人類，但是他看上去和這里的獸人一樣的蒼白，嘴唇和甲床發(fā)黑。這個人留著深色長發(fā)，全部梳到腦后，眉弓突出，鼻梁窄而高，雙目無神，唇形優(yōu)美而薄，嘴角似乎是天然的上翹著。與大多數(shù)獸人不同，他沒有穿盔甲，也沒有攜帶武器，他身上深黑色的短袍，更像是法師的著裝。

這個人走到馬庫斯的身旁，朝著前方單膝跪下，低下了頭。

雷蒙德感覺到馬庫斯的身體在微微的發(fā)抖。

“……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馬庫斯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你這個瘋婆子！”

“我以為你見到他能表現(xiàn)的更高興些?！迸跽f，“如果沒有你所謂的‘錯誤’，他早就死了。”

“他已經(jīng)死了！”馬庫斯顯然在努力的克制著自己，但雷蒙德聽到捆住他手腕的繩子在發(fā)出輕微的呻X吟，“而你卻在繼續(xù)折磨他！”

“起來吧，卡洛斯。”女王說著，“和你的老朋友打個招呼?！?/br>
卡洛斯？雷蒙德搜索著記憶，這個名字曾經(jīng)在多米尼克的嘴里被提到過——好像是他的哥哥，也是馬庫斯的撫養(yǎng)人？沒記錯的話他應(yīng)該是在帝國對獸人的戰(zhàn)爭中陣亡了。

卡洛斯機械的站起來，轉(zhuǎn)過身，對著馬庫斯，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他的眼睛雖然看著馬庫斯的方向，雷蒙德卻感覺他并不在看馬庫斯，而只是看著遠遠超過馬庫斯的虛空中的一點。

馬庫斯的身體抖的更厲害了，雷蒙德懷疑他是不是在哭。果然，過了一會兒，馬庫斯才開口，聲音里帶著嘶啞，幾乎有點斷斷續(xù)續(xù)：“對不起，是我的錯……如果那時候，我能更快的趕到……如果我能……”

他幾乎要說不下去，停了一下，他才重新整理起情緒，說道：“我的朋友，對不起，但我發(fā)誓，我一定會結(jié)束你的痛苦?！?/br>
卡洛斯對馬庫斯的話幾乎是毫無反應(yīng)，倒是女王走了過來，她用夸張的語氣說：“我的孩子，你這樣真是讓人太傷心了。這么多年，卡洛斯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即使沒有我的允許，他也時常會自動念著你的名字……”她把手放在馬庫斯的肩上，“只要你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就不會再痛苦。你不愿意嗎？還是……因為你有了新的小朋友？”

她的手猛的往下一拽，扯住了偽龍的尾巴，將猝不及防的雷蒙德提了出來。

“真是個愛偷聽的小東西?！迸跷兆锡埖某岚?，把它提到自己眼前，“人類，不管過了多少年，永遠有著這些無恥而卑下的愛好……”

雷蒙德這才看清女王的樣子，和他想象中不同，女王并不像其他獸人一樣擁有寬大的骨架，雖然高挑，她看上去卻并不強壯。她的眉毛和頭發(fā)也許是因為什么特殊的原因，都成了白色——從面部情況來判斷，顯然這并不是因為年邁。女王的長發(fā)被編成了許多小辮子，使得她腦袋上像插著許多的管子，她的五官深刻立體，充滿了侵略感，也許是由于房間中礦石光芒的映照，她雙眸中似乎有藍色的火焰在燃燒。

“所以，人類才需要被改變。”女王說著，靠近卡洛斯，“就像卡洛斯一樣，從死亡中獲得完美的新生——他現(xiàn)在安靜，又坦然。”

“不像你的小伙伴，鬼鬼祟祟……”女王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著偽龍。

雷蒙德感覺到一股戰(zhàn)栗和徹骨的寒冷，并非由于女王的手冰涼如死者，而是……來自她本身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從雷蒙德的角度，能看到馬庫斯正臉色猙獰的看著他的母親，他緊緊咬著牙關(guān)注視著女王的一舉一動。

女王輕輕笑了一下，把偽龍遞到卡洛斯的手里：“殺死它?！?/br>
雷蒙德用力撲騰著，但卡洛斯掐住他頭部，拉扯著他的翅膀……

“不??！”馬庫斯大吼，“快離開！?。。　?/br>
然后，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偽龍那沒有頭的身體在卡洛斯手里抽搐著，鮮血噴到他蒼白的臉上，一切都詭異的慢了下來，世界在他眼前旋轉(zhuǎn)著，馬庫斯怒吼著沖向卡洛斯。

直到他的腦袋落到了地面上，女王的靴子踏了上來。

一切歸寂。

作者有話要說：

☆、開拔

雷蒙德聽到一些模糊的聲音。

“……天哪，他抽搐得好厲害！”

“快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