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像一個普通人那樣跌倒在草地上，雙目緊閉，陷入永恒的沉睡。他們會需要一段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阿不思·鄧布利多再也不會穿著他那些絢爛的長袍，在教工長桌前幽默地講他那些沒人能聽懂的、瘋瘋癲癲的冷笑話了。他再也不能對他們說什么了，再也不能幫他們什么了……

    “維奧?！迸宋鞯吐曊f，“你想過去嗎？”

    我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不，我們還有很多要講的事情?！?/br>
    挽歌停止，鳳凰已經(jīng)離開了霍格沃茨。但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

    “……直到今天晚上為止，我們的任務都算完成了?！闭f完后，我甚至不敢去看他們的眼睛。

    “其實我們早就隱約猜到了一點。”布雷斯和潘西對視一眼，聳聳肩，“你們總是神秘消失，看上去永遠失魂落魄?！?/br>
    “再加上霍格沃茨里一直有關于斯內(nèi)普教授的一些謠言……”潘西嘆口氣，站起身過來緊緊抱住我，“你們當然不能隨便把這么重要的事情告訴別人，我們怎么會怪你們呢？好在現(xiàn)在都告一段落了?！?/br>
    我聞著她衣服上的香氣，淚水又漫了上來。

    “好啦好啦?！迸宋鳠o可奈何地拍了拍我的頭，德拉科則在一旁開始說我們與波特的聯(lián)手以及目前所面臨的狀況。

    “德拉科，是什么讓你決定不再忠于黑魔王？”布雷斯突然問。

    德拉科沉默了幾秒：“沒有人會忠于一個嗜好脅迫別人的人，我也一樣?！?/br>
    “但你要怎么說服你爸爸，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恐怕——不會那么輕易就站到哈利·波特這一邊吧？”布雷斯一針見血地指出關鍵。

    “他會的。在他從阿茲卡班出來之后、在他知道這一年發(fā)生了什么之后?！钡吕茢S地有聲地說，“我爸爸不是蠢貨，他該知道上一次的僥幸逃脫不意味著這一次也能同樣讓他遠離戰(zhàn)火?！?/br>
    “還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們，”我略微推開潘西，下定決心，“我爸爸是雙面間諜。他是食死徒，但他同時也在為鄧布利多做事。”

    柴火在壁爐里迸出噼啪聲。潘西、布雷斯和德拉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我注視著爐火：“四年級結(jié)束時黑魔王卷土重來，我也是在那時候才知道的?！?/br>
    “他為什么會——？”德拉科震驚地問。

    “我不知道。他不肯說，我mama也不愿意告訴我?！蔽覔u搖頭，“但我準備采納波特的提議，只有烙印才能讓黑魔王完全相信我?！?/br>
    “但你想過之后怎么辦嗎？”潘西抓緊我的手。我反握?。骸罢l都不知道。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等，德拉科——”我抬起頭看著我，心臟重新被恐懼所占據(jù)，“黑魔王還給了你另一項任務?！比绻页晒⑺懒肃嚥祭啵吕凭捅仨殮⑺牢?。

    德拉科露出輕蔑的笑意：“我不在乎，我會直接去告訴他我不愿意那么做。如果他要懲罰的話，那就來懲罰我好了?！?/br>
    “他會傷害你——”

    “可我不想傷害你?！钡吕茢蒯斀罔F地說，“我們會有辦法平息他的怒火的，維奧。只要我們能讓他意識到留下我們的好處，黑魔王就會給我們獎賞而不是懲罰?！?/br>
    “這樣怎樣才能做到呢？”

    “我有一個辦法，”布雷斯忽然說，“如果黑魔王想要將力量滲透到霍格沃茨里，僅憑斯內(nèi)普教授一個人是不可能的。他必須要找到更多幫手才行?！?/br>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主動請纓去替他效力？”

    “布雷斯說得對，”德拉科接過話頭，“我們可以告訴黑魔王，我們愿意替他來監(jiān)視霍格沃茨的學生們，替他清除掉想要反對他的人……”

    “我們也可以幫你們的忙?！辈祭姿拐f，“我和潘西都是斯萊特林的純血統(tǒng)，黑魔王不會對我們產(chǎn)生疑慮?！?/br>
    “不，你們不能摻和到食死徒的事情里去?！蔽覕嗳痪芙^。

    “但我們總得做點什么?！迸宋骷拥卣f，“袖手旁觀不是我們的作風。”

    布雷斯附和道：“是啊，霍格沃茨里的任何活動沒有我就會失去一半的趣味。”

    我笑了起來，潘西也笑了，不過當她抬頭望向透明的天花板時，笑容從她臉上隱去了。

    “鄧布利多死了，他們還會讓霍格沃茨開著嗎？”她輕聲地問，“人們都說霍格沃茨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連鄧布利多也……”她哽咽了一下。

    “它不會被關閉。”布雷斯說，“我們在家里也不會安全到哪里去，現(xiàn)在哪個地方都一樣?？墒腔舾裎执囊恢笔亲畎踩?，我是說，這里有那么多杰出的巫師在守衛(wèi)它?！?/br>
    “無論如何我會重新回來的?！钡吕普f，“只是在那之前我要回馬爾福莊園去?！?/br>
    “我會和你一起的，這一次你不該再瞞著我?！蔽易ゾo他的手，德拉科同樣有力地反握回來，“我要去騙過黑魔王，我必須那樣做……波特和格蘭杰提醒了我，只有當我和德拉科越受黑魔王信任，我們才越有可能保護我們想要保護的東西?！?/br>
    “我第一次感覺我自己在做一件正確的事?！辈祭姿剐α诵?，“你打算去哪兒呢，潘西？”

    “我想回一趟家，去告訴我父親我要去做世界上最偉大的事。”潘西低聲說，她出神地望著自己的魔杖，“然后我要去圣芒戈，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可是我有一種感覺，覺得我需要去那兒?！?/br>
    “我還有最后一件事要做?！蔽艺f，“我要再去和波特談一談，你覺得呢？”

    “當然?！钡吕普f，“我不知道波特準備下一步怎么辦，不過我希望他能信任我們?；蛟S我們可以幫上一點忙，我是說——既然我們已經(jīng)處于同一戰(zhàn)線，那當然要全力以赴讓他獲得勝利。”

    “等一等，”我對布雷斯和潘西說，“你們都知道我們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吧——戲弄黑魔王、無間道。這都是要命的事。”

    “我這一輩子還沒做過這么刺激的事。”潘西輕聲說，“如果我們想后退的話，為什么今天我們還會一起坐在這里呢？”

    “不管發(fā)生什么，我們都應該并肩作戰(zhàn)?！辈祭姿拐f，“就算要感激的話，也等到這場硬仗打完再說吧?！?/br>
    “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喜歡作壁上觀的人。”

    “是啊，”布雷斯無可奈何地回答，“可是我的朋友們都深陷其中，我也沒有理由遠遠避開。更何況，我也有想要保護的東西?！?/br>
    德拉科不勝驚訝地望著他，接著他想起了什么?！皩Π?，布雷斯也有想要保護的東西?！彼仡^與我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然后對蒙在鼓里的布雷斯惡作劇般地笑了起來。

    一絲暖流驅(qū)散了今晚所有的寒意，我握緊了魔杖。盡管在前面等待我的是一條漆黑而曲折的道路，盡管我不知道這場戰(zhàn)爭要多長時間——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一年，或許是十年，可是想到我并非孤軍奮戰(zhàn)，那種面對未知的恐懼就剎那間消影無蹤了。

    “波特！”我在鄧布利多的葬禮后喊住了他，“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