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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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楚站在督軍府的書房里。 她望著窗外,滂沱大雨,鋪天蓋地。遠遠近近皆是白茫茫的霧氣。 南京已經(jīng)接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雨。 空氣潮濕沉悶,卻帶著冰冷的寒意。 葉楚收起了桌上的東西,朝著窗子走過去。 離母親死的那天,已經(jīng)過了快五年。 葉楚伸出手,關(guān)上窗,將徹骨的寒冷關(guān)在了外面。 但是,她始終記得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 葉楚眼睜睜看著葉家的人死去,她也深陷追殺,那些噩夢,每日每夜都在折磨著她。 也讓她變得愈發(fā)沉默了。 雨水似線一般,像一張細細密密的網(wǎng),似乎不會停歇。 葉楚收起了視線。 她忽的覺得頭有些發(fā)沉。 這幾日都沒有關(guān)窗,大概是受了寒,葉楚并沒有放在心上。 …… 這天晚上,葉楚是一個人用晚餐的。 陸淮出門前曾經(jīng)講過,司令戴士南剛從北平趕回來,他們有要事相商。 用過晚餐后,葉楚回了房間,卻感覺頭痛沒有緩解。 過了一會,她倒了一杯熱水,咽下了感冒藥。 尚且沒有睡意,葉楚回到了桌子前。 桌子上擱著前幾日沒有看完的書,她繼續(xù)翻著。 房間里只能聽見翻著書頁的沙沙聲。 不曉得過了多久。 在悄然寂靜的夜晚,時鐘的聲音顯得愈發(fā)清晰。 葉楚看向墻上掛著的鐘,微弱光線下能辨認出時針的位置。 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夜色越沉,眼睛漸漸有點模糊。 頭往下低去,眼看著就快要睡過去了。 她聽見了開門的聲音,有人走了進來。 葉楚抬眼看去,模糊的視線只堪堪落在他的腰間。 熟悉的軍裝,她心下一松。 莫名感到安心。 恰巧在這個時候,藥效發(fā)作,昏昏沉沉的睡意襲來。 “陸……” 葉楚的話還沒有講完,便已經(jīng)睡了過去。 陸淮快步朝她走了過來。 葉楚的身體輕微地起伏著。 呼吸聲極輕極緩,卻十分均勻。 陸淮開了口,放慢了聲音:“葉楚?” 他低沉的聲線響在寂靜的房間里。 他等了一分鐘,她一直沒有說話,想來是睡著了。 陸淮分明同葉楚講過,今天會很遲回來。 他沒有料到,她方才是在等他嗎? 擔心葉楚著涼,陸淮橫抱起她,決定放她到床上,他再離開。 他忽的怔了怔。 懷中的那具身體有些發(fā)燙。 陸淮快步走到床邊,讓葉楚躺在床上,替她蓋好了被子。 他偏了偏頭,正好看到水杯旁邊放著一盒已經(jīng)拆了的感冒藥。 葉楚睡得昏沉,陸淮伸出手,覆上她的額間。 手底下是略顯灼熱的觸感。 所幸沒有燒得很厲害,想必只是因為藥效才昏迷。 陸淮坐在床邊,望著葉楚的臉。 他的視線掃過她的五官。 于他而言,極為熟悉,卻又只能在此刻細看的那張臉。 陸淮一直沒有離開。 甚至連軍裝都沒有換,不曉得是因為忘了,還是不想走。 過了一會,不知怎的,葉楚皺了皺眉。 陸淮見到她皺著眉,面容緊張。 她睡得很不安穩(wěn),像是做了噩夢似的。 陸淮記得,今天是葉楚母親的忌日。 所以,他提前結(jié)束了和戴士南的見面,趕了回來。 無法消失的噩夢,又開始纏住了葉楚。 她抓緊了身側(cè)的被子,下意識在口中輕聲呢喃。 “陸……” 陸淮聽不清楚,葉楚在講什么。 他俯下身,漸漸靠近她。 她的聲音很小,似是怕被人聽到。 陸淮仔細辨認著。 葉楚輕聲講著,細小的聲線散進冰冷的空氣里。 他聽見了。 她一直在斷斷續(xù)續(xù)地念著一個名字。 陸淮…… 他的心猛地一揪。 陸淮直起身來,凝視著葉楚,眼底的情緒復(fù)雜。 他的視線落在她抓緊被子的手上,試著伸出手,覆在她的手上。 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卻花了很長的時間。 陸淮開了口:“我在這里?!?/br> 葉楚察覺到溫?zé)岬挠|感,熟悉又安心。 她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他一直看著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陸淮偏頭,看向窗外。 時間過得這樣快,黎明就快要到了。 若是天亮了,明天來了。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會恢復(fù)成原來的樣子。 陸淮沒有離開,在床邊坐了一整夜。 夜盡天明,他起身走了。 陸淮站在門口,又朝里面望了一眼。 漆黑的房門關(guān)閉,緊緊地隔出一道涇渭分明的界限。 像是沒有來過一樣。 仇恨像藤蔓一樣,纏住了他們的婚姻。 他們因此相遇,與此同時,也被一同困在了這里。 誰都不能脫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