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吃了？二兩悠哉地吐了個煙圈。

包子指指嘴巴，痛苦地搖搖頭。

不吃可以，以後都別吃了。

34

包子聞言一怔，目光在二兩和紫菜包飯之間往返，希望對方能盡快承認這是個玩笑。

可二兩絲毫沒有收回前言的意思，反而別有深意地微微勾起嘴角，擺出一副在他看來jian計得逞的陰險表情。

包子明白自己被整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二兩對他發(fā)脾氣或是不搭理他都沒關(guān)系，他甚至愿意在二兩心情不好的時候聽

幾句挖苦挨幾下打，也比這種擠兌人的方式讓人舒心。他看夠了別人站在明處說暗話的樣子，普通的客套里面夾針夾刺，

背地里說三道四耍手段，每每都猝不及防。

也許他真的很差勁，但是為什麼不能直接說呢

包子盯著碟子出神半天，忽然抓起包飯就往嘴里猛塞，一塊接一塊不停地塞，東西還沒嚼碎就往下咽，噎到就喝水送下去

，深呼吸之後繼續(xù)塞。

二兩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煙卷從手里滑落都不自知，眼看一盤就要見底，才恍然醒悟去搶盤子?？沙鍪譃闀r已晚

，最後一塊也被包子塞進嘴里。

嘴里塞滿東西的包子臉更鼓了，包子的嘴險些閉不上，臉上鼻涕眼淚一把抓，也不知是辣的還是哭的。

去吐了吧？二兩端著空盤有點兒過意不去。

包子明顯地咳了一下，但他雙手硬是捂住嘴不讓食物出來，忍住不咳繼續(xù)嚼。

去吐了！

二兩沖過去拉他，他卻一動不動，固執(zhí)地咀嚼滿是芥末和辣椒的紫菜包飯，直到把所有的東西全部咽下去。剛咽下去就是

一陣猛咳，那陣勢就像是肺病發(fā)作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似的。

我吃飽了。張口聲音很陌生，包子的嗓音變得嘶啞，他用手摸了摸被芥末嗆出來的眼淚，可手上占到辣子反而讓眼淚

流得更兇。

狀況完全在意料之外，二兩一時也找不到應(yīng)對的方法，他以為包子會知難而退，在借機奚落一番警告幾句少往這里跑就能

了事，哪曾想真惹上了個不省事的主。

二兩從冰箱里找出冰塊，一部分用毛巾包好，一部分放進水杯。兩樣?xùn)|西一起遞過去，包子接了又放下，任鼻涕眼淚在紅

腫的臉上肆意。

二兩也不多話，拿起抱著冰塊的毛巾敷在包子眼窩處，在一邊待上兩三分鍾再換另一邊。

他的動作十分輕柔，包子忍不住吸吸鼻子哽咽道：你不高興，我以後就不來了。

35

二兩沒有回答，起身扯來衛(wèi)生紙讓他擦鼻涕眼淚。臉上的雜物都弄干凈了，包子慘烈的形象也清晰顯現(xiàn)出來，豐潤的包子

臉成功晉級為紅腫的豬頭。

你傻啊。涼絲絲的毛巾還貼在臉上，包子閉著眼睛聽見二兩說，內(nèi)心還真有些認同。他干過的傻事不少，現(xiàn)在的慘狀

就是鮮明的例子。而且冷靜下來想想，自己一時負氣吞掉所有的包飯又有什麼意義？就算在吃一盤也改變不了二兩有意趕

他走的事實。

包子苦笑一下，五官微動扯到眼皮，眼睛就跟著疼，含在眼眶里的淚水也不自覺地溢了出來。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包子替自己釋懷，遇到二兩以前他也過得挺好，每餐吃外賣，下班上網(wǎng)逛，閑來無事翻翻連環(huán)畫

，不必遷就誰討好誰，一個人自得其樂。

他摸索著抓住二兩的手，將冷敷的毛巾抽出拿在自己手里，默默側(cè)身避開二兩。細說起來他總是被照顧的那一個，嘴饞的

時候、受傷的時候、難過的時候他的自以為是不過是一廂情愿，他們從來就沒站在對等的立場上，二兩對他并不是出

於關(guān)心，而是出於好心。

包子聽到二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心情也一落千丈。

但是很快二兩又回來了，并且往他衣兜里塞了什麼東西，包子低頭要去翻口袋卻被阻止。

是我的手機號，下次來之前給我發(fā)個短信。

包子仰頭表示吃驚，但不敢睜開還在刺痛的眼睛。

你總在外面守著，鄰居不知道的差點兒報警。

不知是不是沒聽懂，包子依然仰著頭。

你來無所謂，不過別給外人添麻煩。

嗯。包子連忙點點頭，一只手偷偷蹭到口袋外面，捏到了里面的紙條。

我以後一定不給外人添麻煩他扯著啞嗓表忠心，也不給你添麻煩。

可能嗎？二兩好笑地看著他。

包子雖然看不見，卻也跟著傻笑。

整整一晚上，二兩都在幫包子冷敷，冰塊沒了就用冷藏飲料，飲料不冰就找冰箱里的瓶瓶罐罐，瓶瓶罐罐也捂熱了干脆把

速凍rou拿出來放在他臉上，總之折騰到半夜才勉強消腫。

宿舍是回不去了，包子抱緊毛毯賴在沙發(fā)上，臨睡前他還特意翻看了口袋里的紙條，迫不及待將上面的號碼輸入手機，生

怕不小心忘記。連對三遍確定號碼輸入無誤，他才將小紙條折好放回口袋，捧著手機給已經(jīng)進臥室關(guān)門拉燈的二兩發(fā)了條

晚安。

二兩很快回了，也有兩個字：睡覺！

36

包子得了手機號之後，手機使用率直線上升，遇到什麼事情都恨不得用短信向二兩打報告，從天氣情況到食堂夥食，從同

事八卦到領(lǐng)導(dǎo)隱私。不出半個月，二兩已經(jīng)掌握到包子個人情況和社會關(guān)系的一手材料。

當(dāng)然短信大多有去無回，只有在問二兩是否在家是否做飯的情況下包子才可能得到回音。

二兩供吃供喝看似吃虧其實也有些好處，比如說兩年沒擦的灶臺現(xiàn)在每兩個禮拜就被包子徹底清潔一次，碗柜櫥柜更是不

在話下，客廳地面基本不需要他cao心，陪紅燒玩耍也由包子一手包辦。

提到紅燒包子的意見很大，一只烏龜居然學(xué)會陽奉陰違，在二兩面前要多乖順又多乖順，肚子餓的時候還跟在屁股後面當(dāng)

小尾巴，可遇見他就立刻換副態(tài)度，怎麼逗弄也不理，逗急了還張嘴咬他！

有一次包子終於忍不住反映情況，但遭到二兩白眼鄙視。

你跟只龜較什麼勁？

不就是說說而已嘛為表示自己大人有大量，包子違心地回答。

除此之外相處和諧，他秉承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理念，在二兩家從夏混到秋。

快入冬的某一天包子意外地接到二兩電話，約他下班後在家門口見。

這還是二兩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包子有些期待又有些擔(dān)憂，下班鈴一響就沖出單位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去約定地點，遠遠地看

見二兩叼著香煙，懷抱紅燒，急匆匆從樓里面走出來。

我要出門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