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6
了個凳子到床邊坐下,直視幽明鑒,目光里空蕩蕩的,沒有怨毒,沒有譴責(zé),沒有怒氣,什么都沒有,語氣也很平常,他輕聲道:“侯爺不是對本王頗有疑慮么,費盡心機的又是劫走阿惲,又是嫁禍給山賊,還勞心費神的半夜不歇息,在露深寒重的樹林里等消息,實在辛苦?!?/br>他語氣平和,與人念書似的,幽明鑒卻越聽越驚心,連毒蛇都顧不得忌憚了,扭頭吃驚的去看趙子衿,心里飛快的合計,何群雖然又蠢又笨,可跟著自己十多年,辦事一向牢靠口風(fēng)緊,不該漏人把柄,這些他怎么會知道,而且,還了解的如此深入,還是……自己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卻到頭來,成了別人眼中的跳梁小丑。難道,自己身邊有jian細?趙子衿歷經(jīng)兩朝兩世,怎么可能看不穿幽明鑒的心思,特別是他現(xiàn)在正值驚訝,面部的細枝末節(jié)里,就掩不住露出內(nèi)心的線索,趙子衿想到,這表情看著還順眼些,他悠閑的架起左腿,兩手疊著壓在腿上,脊背做的挺直,教養(yǎng)極好的模樣,朝幽明鑒笑道:“侯爺是不是在想,身邊有沒本王安插的眼線?”幽明鑒被他道破心事,知道瞞不過,臉皮夠厚索性也并不遮掩,真心實意贊道:“王爺慧眼。”他沒指望趙子衿能據(jù)實以告,故而連問都沒問,誰料那人悠悠然坐在床前不遠,腿邊幾條青蛇親昵的蹭來蹭去,被他拿腳別開,然后他抬起頭,一本正經(jīng)道:“若是本王說沒有,侯爺信么?”幽明鑒發(fā)現(xiàn),這人當(dāng)了傻子,自己意料不出他下一步的行為,等不裝傻了,他就更看不透,他有些想不通,趙子衿雖然有頭如雪的白發(fā),可他到底是個不過二五的年輕男人,沒出過遠門,沒見過世面,經(jīng)歷絕對沒有作為皇位繼承候選人的艱險詭譎,可為什么現(xiàn)在,自己在人面前,有種被看透的感覺。幽明鑒這一生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受到過如此大的挫敗,他習(xí)慣了翻手為云,陡然成了別人手里捏著脖子待宰的雞,恐慌也有,不過瞬間就被爭強好勝壓制下去,他在心里飛快的算計起來,想做些什么來扭轉(zhuǎn)劣勢,一邊發(fā)狠的冷笑,趙子衿,很好——他顧著盤算壞主意,就忘了虛禮客套,他不答話,趙子衿也不生氣,自顧自接著說道:“如此就是默認(rèn)了,本王都袒露真言了,侯爺也是時候禮尚往來了吧?!?/br>幽明鑒心里瞬間劃過好幾條計策,正分析哪條勝算大些,就聽趙子衿同他說話,電光火石間,他拿定了主意,決定搏上一搏,畢竟,這也是自己一直以來希望的。接著,他精神一斂,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邊暗罵見鬼的真言,一邊裂開嘴角笑出最為真誠的一張臉,不管趙子衿看到與否,他道:“那是當(dāng)然,王爺想知道什么,幽某必然知無不言?!?/br>這識時務(wù)的速度,本候瞬間就改口成了幽某,一絲障礙沒有,都能比得上阿惲那個口是心非的了,想起下午離開前顧惲從被子里露出的一張臉,清雋秀雅,趙子衿就忍不住想笑,不過在嘴角彎上去的前一瞬捆直了,只將唇線抿出一條線來,看在幽明鑒眼里,就成了不耐煩和不悅。他連忙丟掉早已和言語糾纏的密不可分的含糊其辭和顧左右而言他,開始坦白從寬:“阿惲是——”趙子衿突然嗯了一聲,聲音像是從鼻腔里發(fā)出來的,尾音上揚,聽似疑惑狀,幽明鑒一點就通,立刻流利的改口:“顧大人是我找人劫走的,目的是為了試探懷南王爺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傻子,事實證明,幽某這次是偷雞不成還蝕了把米,詳細經(jīng)過,我就不一一訴說了,不過要是王爺有興趣——”趙子衿打斷他:“沒興趣?!彼肓讼耄X得如果自己不說,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改,于是他突然跑題道:“侯爺以后還是叫他顧大人吧,我不想聽見別人這么叫他?!?/br>若是他行動自由,幽明鑒必然是要摸摸鼻子然后翻個白眼的,這是他被拒絕和謀而不和的下意識動作,養(yǎng)成于烏垣的大小黃花館,可他現(xiàn)在做不了全套,便表情陰狠的朝床頂翻了個白眼,心里發(fā)著毒誓,有朝一日趙子衿落在他手里,必然讓他求死不能,要將他怎樣怎樣活生生折磨個半死。世間最難熬的,不是等死,而是在生死在別人掌握中抉擇是時候,生不明死不清,盼也不是舍也不是,想的越多,就越是痛苦不堪,所以人們才說,傻人有傻福。偷摸咕嚕大半轉(zhuǎn)眼珠子,幽明鑒又恢復(fù)了一副春風(fēng)和煦的神情語氣,他現(xiàn)在心情有些復(fù)雜,一方面討厭這種處于弱勢而難以反擊的境地,另一方面,又因為這樣新奇的絕境而躍躍欲試,矛盾糾結(jié)的如同他這個人,一面沉迷享樂骨頭懶散,一面又生殺予奪醉心權(quán)勢,使得他在聲色犬馬和高位重權(quán)間勞苦奔波,卻又每每能自得其樂。故而此時雖然趙子衿穩(wěn)cao勝券,他也不氣餒絕望,心里頭飛快的盤算著反擊之道,嘴上老實誠懇問道:“王爺就別和我兜圈子了,說句痛快話劃下明道來,王爺此行,想將幽某怎么樣?”趙子衿耐性一向好,因為他不急,尤其是對著顧惲和敵人,前者可以說就算等到??菔癄€也不放棄罷休,而后者就是誓死要和對方拖出個你死我活來,無數(shù)次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表明,最終勝利的都是他。狡詐陰險如幽明鑒也不例外,他這不是,沉不住氣了么。趙子衿極其輕蔑的呵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一直帶笑的眸子陡然暗沉下來,成了幽黑的深不見底,目光陰冷無情,和他腳邊的毒蛇的如出一轍,看著卻讓人更加脊背發(fā)寒,嘴角明明掛了抹淺笑,卻絲毫善意也覺察不出,這一刻,他不再是裝傻充愣的懷南王趙子衿,而是十二樓的容頌語。他語氣很輕,像是一陣風(fēng)就能吹散了,可怨毒卻如跗骨之蛆,銅爐的熏香般綿延飄散,絲絲縷縷沁入幽明鑒骨子里去,他說:“幽明鑒,本來,此次你來平沙,不管揣著什么樣的陰謀,帶著怎么樣的野心,將西原攪得烏煙瘴氣,我都會視而不見,可你不該,將阿惲牽涉進來,你知道,他對我有多重要么,呵,你不可能知道——”“第一次你在城門外對他拉拉扯扯,我就想剁了你的手;第二次你在國宴上讓他當(dāng)庭奏曲,我就想,將你毒成啞巴算了;第三次你在妓院對他下藥,我踹開門的時候看見你跨在他身上,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要不是阿惲,你以為你能活到今日?”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根本沒有一絲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