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

    一直試圖跟隨她的謝微身子輕微一顫，隔著人叢，他與女瑤的距離像是很近，又像是很遠(yuǎn)。長袍被風(fēng)拂開，他立姿如玉。他望著這位年少的、容顏因添了些妝而明艷十分的小姑娘，他心頭激蕩，潮熱急促。良久，謝微苦笑，繼續(xù)用內(nèi)力說話：“我已經(jīng)長大了，你卻是還如當(dāng)年一般，豆蔻青春，天然無瑕。近十年過去，時間在你身上沒有停留下一點痕跡。”

    女瑤戲謔道：“還是有一點痕跡的。”

    那時她更小，那時她才是真的小。

    女瑤天生臉嫩，她這么大年齡的時候，臉嫩的像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她真正十四五歲的時候，她看上去，也就十一二歲。時間在她身上停留的很短，她越是長大，臉長得越慢。臉蛋這么稚嫩的樣子，女瑤已經(jīng)停了很久了，且能預(yù)感到未來會更久……如果她如師父一樣三十多歲就死了的話，斬教教徒打開面具，也許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教主看上去怎么還未過雙十。

    謝微啟迪了她，在迷霧鬼林時期，他讓女瑤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臉蛋，是難以在斬教服眾的。離開迷霧鬼林后，與謝微分開回到斬教后，才是女瑤戴上面具的第一次。

    由此，女瑤對謝微的觀感，其實很不錯。

    此時雖不能讓謝微近身，女瑤卻目中含了笑：“你真是長大不少，我都不認(rèn)得你了?！?/br>
    謝微不受她騙。

    名器大會高臺上的宣聲還在傳遍整個觀光場所：“這把刀從十丈深的冰川下取出，花了整整一月時間。這把刀鋒利無比，寒氣逼人，諸君有不服氣的，可上來一試……”

    看臺下，那仍與女瑤在人群中繞步而走的謝微斂目一笑，他迫不及待地追問她：“那你，是否要如當(dāng)年利用我殺藥宗宗主一般，今日利用這位程少俠而另有所謀呢？”

    女瑤：“……”

    她與程勿握著的手再次一緊，女瑤側(cè)頭看她旁邊的少俠。程少俠定定看著謝微，也沒有開口，選擇用“傳音入密”交流：“你知道我姓‘程’了？”

    謝微一頓，再頓。他的視線，稍微地離開女瑤，落在了女瑤身邊這個他原本以為毫無威脅的程勿身上——

    因為程淮說：“程勿？他算個什么玩意兒？我爹除了教他練內(nèi)功，什么也沒教過他。他根本就不會武，頂多憑本能瞎武兩下，花拳繡腿一樣。那天要不是那個女的突然醒過來，我肯定是能帶走程勿的。”

    程淮輕蔑道：“程勿根本就沒有威脅。他懂個屁！我就讓他好好逃，他再能逃，最后也還是要落到我手里?！?/br>
    謝微和程淮待了月余，謝微了解這位雁北程家的少主。程少主名氣說出去唬人，武功也是真的了不起，但是程少主對四大門派來說毫無威脅——因為哪怕程少主武功高，程少主他沒有江湖經(jīng)驗，他誰都斗不過。同是程家人，資源、武功都不如程淮，謝微沒想明白，女瑤為什么選擇程勿。

    謝微曾經(jīng)擔(dān)心程勿落在女瑤手中，很快會死掉。然女瑤選擇了程勿，到現(xiàn)在都沒有殺了程勿，或者丟開程勿。

    此時謝微與程少俠四目對上，少俠漆黑如夜雪、內(nèi)里卻自銳利分明的瞳眸，讓謝微沉了心：程勿跟女瑤認(rèn)識，從春到夏，也不過幾個月時間吧？若說“傳音入密”這種交流方式是女瑤教他的，那他能第一時間察覺出“你知道我姓‘程’了”，便可知，程勿和單純的程少主，還是有那么點兒不一樣的。

    因程勿這話無疑在問：你和程淮走到一起了？程淮把我的事都告訴你了？好，那你也是我的敵人了。

    謝微不敢再對程勿大意，他溫和的笑容收起來了。

    女瑤漫不經(jīng)心：“此一時，彼一時。”

    謝微的眉毛，在她這種心不在焉的態(tài)度下挑起。看女瑤望著他笑：“我當(dāng)日利用你，是因為我走不出‘迷霧鬼林’。我要殺藥宗宗主，可是那老頭子也知道自己武功低，在藥宗谷外弄出了個十里的‘迷霧鬼林’。想我也不是擅毒擅陣之人，我怎么走得出？我在‘迷霧鬼林’里迷路了有十天，好不容易才遇上你……謝公子，我是真的感謝你，助我走出了那里，走到了藥宗家門口?！?/br>
    她越說，謝微臉色越白?？崾顕?yán)寒之日，陰風(fēng)陣陣，吹得他滿心麻木。

    良久，謝微咬牙：“果真！是我害的老宗主！”

    女瑤輕輕一笑。

    女瑤可從來不是逃避之人。她短暫地望了旁邊臉色蒼白的程勿一眼，神情頓了下，說：“而今日，我已經(jīng)走到了名器大會，我已經(jīng)站在了羅象門中。羅象門沒瞧得起我，沒提防我，他們友好歡迎我……我何必再利用我的小哥哥呢？”

    謝微：“……小哥哥？！哈，哈哈……你當(dāng)日也叫我‘小哥哥’！你、你、你！”

    饒他修養(yǎng)如此，也不禁熱血涌上喉頭，嗆得他喘息困難。謝微的眼角發(fā)紅，身子輕微顫抖。饒他多年來對她有所猜忌，當(dāng)女瑤把真相公開時，他還是禁不住心頭如被刀捅。理智漸漸消失，恨意上涌。謝微禁不住上前，禁不住追問：“所以，你承認(rèn)你是女瑤了？”

    “你承認(rèn)你是女瑤了？！“

    晴天一個霹靂打下，震得人心發(fā)寒。振聾發(fā)聵的內(nèi)力傳來的聲音，讓女瑤與程勿交握的手一抖。而幾乎是剎那時間，程勿就松開了與她牽著的手。程勿向后退，他的眼神開始變化，他盯著女瑤——

    程勿這眼神，這臉色！

    讓女瑤心頭如被刀割！

    她勃然大怒，怒目瞪視謝微。她寒氣森森的眼睛看著一個人，謝微慘然而笑。女瑤、女瑤……謝微唇發(fā)白，他盡量讓自己冷靜：“你若是女瑤，你就快走。羅象門專門針對斬教，你能救得了自己無事，可你救不了這么多武功不如你的斬教教徒。”

    “你聽我一勸……當(dāng)年、當(dāng)年我不怪你……但你今日，你、你走，別留在這里……”

    陰風(fēng)呼嘯，整片大云籠住了山頭。濃云滾如滔天巨浪，在上方掀翻，擋住了所有的日光。山中諸人微微燥亂，左右看人，竊竊私語莫不是要下雨了。看臺下的人悄悄抬眼看，大堂中的幾位大人物坐得還平穩(wěn)，看臺上的蔣聲蔣公子面容冷毅，靜靜看著虛空。眾人的心慢慢放了下來。

    看眾人已漸漸不耐煩，蔣聲低頭對弟子說了幾句話，弟子上臺：“諸位稍安勿躁！想今日來此的各位都知道，此次名器大會的召開，不光是為了給天下名器排名，還有讓天下英雄見識下斬教那些惡賊的意思！”

    “斬教乃魔門之頭，數(shù)年來，和我正道分立而治。他們燒殺搶掠，jian.yin無道！各位英雄都知道，幾個月前，我們四大門派一同聯(lián)手攻上落雁山，托天下英雄之福，我們攪了斬教的老窩，還抓到了那些yin惡賊人！”

    “今日，就當(dāng)著天下豪杰的面，將他們殺之，平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