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晃，「幫我看看，是真品吧？」

伍少祺成功奪得阿冰的注意力，阿冰的女票是在網(wǎng)絡(luò)上賣二手名牌包的，他跟著混久了，鑒定是贗品A貨還是真品的功力沒有十分也有個七分，阿冰把皮夾翻來覆去里里外外看過一遍，沉聲問道：「你哪兒弄來這個？別他媽的跟我說是撿到的啊?！拱⒈蝗幌氲绞裁囱劬σ坏?，「cao，你不會對店里客人下手吧？」

「沒沒沒，我哪敢在顯哥的地盤作亂！」伍少祺急聲解釋，還不忘把自己的行為美化一番，「昨天晚上有人跟我問路，我順手討了點(diǎn)問路費(fèi)?！?/br>
「哦，」阿冰白他一眼，「沒有事先告知的那種討法？」

「不愧是兄弟，了解我！」伍少祺嘿嘿嘿地賊笑，笑完接著抿了抿嘴，在心里打著算盤，「阿冰，這皮夾我上網(wǎng)查大概要二千塊，不然…幫我上網(wǎng)用一千五賣看看，我拿一千就好，你凈賺五百怎么樣？」

「大費(fèi)周章就賺個一千塊，你也滿足？」阿冰把皮夾收進(jìn)自己的置物柜里，直接拿出紅花花的十張鈔票給他。

「哎喲冰哥就是爽快大氣！隨便身上都有一千塊能拿出手，」伍少祺一拿到錢就夸張地往鈔票上啵一聲，「最愛毛爺爺了！」

阿冰從旁看他歡天喜地，瞇縫了一下眼睛，壓低音量說道：「這么喜歡毛爺爺…不然我介紹你個賺錢的活兒，保證輕松好賺。」

「什么活兒？」伍少祺一聽就來勁。

「賣這個…」阿冰湊近他，從襯衫胸袋里拿出一個錫薄紙包，折的像小時候感冒吃的藥.粉包裝，「咱們的外國客人愛這口，要不拿去學(xué)校也會有人想買。你要想賣我去幫你跟顯哥拿貨，一個晚上賣出去三四包能賺幾千元跑不掉…」

伍少祺垂眼看閃著銀光的小東西，里面當(dāng)然不是感冒藥.粉，能賺錢的東西風(fēng)險就高，他抿抿嘴，一時盤算不出來自己愿意為毛爺爺冒多少風(fēng)險，還沒來得及開口休息室的門唰地被打開，探頭的人喊著：「伍少祺，你換衣服換到哪里去？要開店了還不出來！」

阿冰快速收了東西，給他拋個「你再考慮考慮」的眼色，伍少祺也揚(yáng)了下巴代表理解，趕緊換衣服出去準(zhǔn)備開店。

Mars營業(yè)時間到凌晨三點(diǎn)但伍少祺隔天還要上課，通常午夜前趕最后一班車離開，車?yán)锛由纤緳C(jī)沒超過五個人，每個人連同車頂?shù)娜展鉄艄芏纪嘎冻霭谆疑钠v，他固定坐在后排坐位，把店里剩的可頌三明治拿出來啃，這東西剛烤過是又酥又香，可是冷了吃在嘴里剩滿口油味，干干黏黏的難以下咽。

但這還算是不錯的一天，伍少祺頭往后仰靠在椅子上舒了口氣，他書包里有賣皮夾跟換美金得來的好幾千塊錢，不但學(xué)費(fèi)跟房租有了著落，積欠的水電瓦斯一起結(jié)清，還能給爸爸留點(diǎn)看病的本，然后…是不是該去看看二手摩托車的行情，成天靠公交車悠悠晃晃簡直耽誤他賺錢。

心里剛做好財務(wù)規(guī)劃公交車就到站了，初秋空氣里有股淡淡桂花香氣，他下車時伸個懶腰打了呵欠，大腿真他媽的酸，都是下午做那什么鬼訓(xùn)練害的。

連續(xù)呵欠讓伍少祺眼眶泛起淚花，視線隨之一陣模糊，以至于他走到離家門不足十公尺處才看見門口停了好幾輛摩托車，暗處里站了人，他在夜色中看到四五個煙頭的星火。

「你是伍享中的兒子？」其中一人往前一步，胳膊上的龍鳳圖騰在慘淡光線下像只伏匿在暗夜的獸，手里握著銀色球棒像它的獠牙。

伍少祺僅僅遲疑一秒鐘便失去逃走機(jī)會，「把這小子帶進(jìn)去！」那人一揚(yáng)頭，幾個彪型大漢立刻一左一右把他架著進(jìn)家門，里面一片狼藉，廳堂站了幾位兇神惡煞，另外還有一個人坐著，一個人伏在地上。

「爸！」伍少祺沖著被人壓在地上踩著后背的伍享中喊，伍享中動彈不得，滿臉漲紅青筋暴露，只能發(fā)出唔唔的喘息聲，伍少祺急了，眥牙瞪眼地問坐在椅子上像這群惡棍頭頭的人，「你們想干嘛！放開我爸！」

「不想干嘛，他昨天在場子里輸了錢就開溜，我只好自己跑一趟來拿錢?！棺谝巫由系娜丝瓷先ゲ贿^三十來歲，面相白凈斯文，講起話來慢條斯理，只是那雙眼睛跟勾子似的，看人的時候能讓人五臟六腑都提起來，「不多，總共欠十五萬，他去領(lǐng)光銀行的錢也只湊出十萬，剩下五萬，快點(diǎn)把錢拿出來大家今晚都能睡個好覺。」

「沒有錢！秦老大，我是真沒錢了！那十萬就是咱的家底了?！拱窃诘厣系奈橄碇邢駰l砧板上的魚，激烈爭扎起來，「要不您給我一個月，一個月后肯定還！」

「老伍，場子的規(guī)定你很清楚，」坐在椅子上的秦老大皺了皺眉，非常為難的樣子，「輸多少錢都得在走出場子前還清，不然很簡單，一根手指算一萬，五萬就得要五根，不然我給你打個折，三根就好，你自己選。」他頓了頓吸一口煙，悠悠地把視線移到伍少祺身上，「或者是你兒子的手指也可以。」

每當(dāng)爸爸因?yàn)橘€博欠債時伍少祺都恨不得把他的手給剁了，但等到真的有人要幫他實(shí)現(xiàn)這個愿望時，他又不忍心了。畢竟爸爸是個木雕師父，不喝酒的時候其實(shí)手藝超群人人稱贊，沒了手指，他就真的只能是個廢人了。

「等等！」伍少祺沉著嗓音開口，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發(fā)抖，梗著脖子硬跟秦老大對上目光，「我書包里有四千塊，房間書桌最下面一個抽屜里還有二千，」他頓了頓，又繼續(xù)說，「神桌上面那尊沉香根雕的觀音大概能值個四千，這樣就有一萬了?！?/br>
秦老大使了個眼色，幾個彪漢手腳麻利地把他講的錢從書包跟抽屜里挖出來，沉香觀音也用報紙包裝起來，一切動作結(jié)束后，秦老大再度幽幽看向伍少祺，似乎在等他從哪里再掏出錢來。

然而真的沒有了。

伍少祺深深嘆口氣，破釜沈舟般地把雙手啪地一聲拍在桌面上，看向秦老大的眼睛里滿是堅(jiān)決，他說：「剩下的…就左右各一只小指吧，拜托下手快狠準(zhǔn)，給個痛快！」

這話說完，全場除了趴在地上的伍享中嚎哭般地亂喊著「不要啊」「砍我的手別動我兒子」以外沒人出聲，全都等著秦老大發(fā)布指示，但秦老大只是面無表情用冷森森的目光看著伍少祺，時間久到足以讓他的后背被汗水浸濕。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一陣沉默過后秦老大驟然朗笑出聲，笑得非?？鋸垼舆B在椅子手把上拍了幾掌，「你這小子真有意思，小小年紀(jì)還挺有膽?！?/br>
「就沖著你的這股傻勁，我再給你們兩周，兩周后我來拿四萬塊。」秦老大站了起來振振衣袖，一副收拾兵馬準(zhǔn)備回府的架勢，剛走到門口又回身走到伍少祺面前，「我聽你爸說你是練體育的？練體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