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瘦，扛久還挺沉的。」伍少祺抹了一把汗，居高臨下看著安格豐，兩手一拍正想說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哪知縮在地上的人先哎喲哎喲叫了兩聲，捂著嘴掙扎地爬起來，跌跌撞撞沖往屋子里奔向浴室。

沒有人比伍少祺更了解醉漢的各項反應(yīng)，這是去吐了，他不著不急慢慢脫了鞋走進客廳，扯開嗓子喊：你還好嗎？

浴室的門關(guān)著，隱隱約約傳出嘔吐聲。

伍少祺撇撇嘴在房里轉(zhuǎn)一圈東看西看，窗潔明凈配色典雅，但空蕩蕩的，像在居家雜志里會看到樣品屋，一樓就是客廳、餐廳、一個半開放式的廚房跟運動的區(qū)域，廚房跟餐廳之間有個中島式吧臺，倒吊了一整排玻璃酒杯。

「酒鬼…」他嘟嚷著，一屁股坐在灰白色L型沙發(fā)上，不知道什么材質(zhì)真他媽舒服，抱枕搭配沙發(fā)顏色放了整排，他隨手拿了一個抱在懷里，整個晚上也就只有這一刻是放松的。

安格豐差不多把晚上喝的十幾杯調(diào)酒不管是長島冰茶還是血腥瑪麗通通吐光，他從馬桶邊爬起來把自己掛在洗手抬上，嫌棄地看著鏡子中狼狽又凌亂的人，真是名符其實的花錢找罪受。

既然都在浴室里，干脆把上衣褲子全扒了，打開熱水當(dāng)頭沖下時發(fā)出一聲放松的嘆息，身體好的人循環(huán)代謝快，剛剛吐完他就醒得差不多，現(xiàn)在洗澡發(fā)個汗，這場酒就能僅僅醉在今朝不用把后遺癥留給明天。

浴室里沒有換洗衣物，安格豐扯了條大浴巾往腰上一系，又拿條毛巾蓋在頭上邊搓揉邊走出去，打開浴室的門才想起來送他回家的小鬼是不是走了？結(jié)果一抬眼就看到懷里摟著抱枕在沙發(fā)上打盹的伍少祺。

安格豐走到沙發(fā)旁，沒有特意放輕動作但伍少祺睡得很沉，背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腦袋垂低低的快碰到大腿，這睡起來明天肯定腰酸背痛，安格豐往他肩膀一推，他便像個軟綿綿的布娃娃往另一頭倒去，落在沙發(fā)上幾乎沒有聲音，摟著抱枕的姿勢也絲毫不變，安格豐又把他的腳也放上去，讓整個人躺平。

小孩就是小孩，睡著了天塌下來也沒感覺。

伍少祺在睡夢中撇撇嘴，長長地吁一口氣，好像奔波許久終于可以歇息似的，安格豐每次跟他碰面都是劍拔弩張，沒想到這廝睡著了倒是乖巧無害，兩道總是豎著的劍眉現(xiàn)在像飛翔的海鷗翅膀一樣，平緩而舒展。睫毛纖長地彎了個柔和的弧度，連銳利的下顎線條現(xiàn)在看起來都因為瘦伶伶而顯得特別無辜，全身上下就剩那胡里花俏的發(fā)色還是這么扎眼。

安格豐拿條毛毯輕輕給他蓋上，在拎起伍少祺垂在沙發(fā)外面的手時，發(fā)現(xiàn)掌心指頭全是厚厚的繭，層層迭迭訴說著曾有的努力。

他看了半晌才把伍少祺的手放進被子里，轉(zhuǎn)身回房，太久沒熬夜了，過了睡覺的點，這會兒恐怕難以入睡。

伍少祺醒來之前正做著好夢：學(xué)校外面小吃街上的廉價牛排館祭出跳樓大優(yōu)惠---牛排鐵板面只要1塊錢！果然招來整群永遠吃不飽的學(xué)生，他也是其中之一，正擠在人群中努力往店門口靠近，饑餓難耐卻寸步難移，只能一直翕動鼻翼大口大口吸著牛排香，他好不容易擠入店內(nèi)，正準(zhǔn)備點餐時…

他就醒了！

眼睛眨了又眨眨了又眨，還是沒能從頭頂?shù)奶旎ò寤叵肫疬@是哪里，莫非還在夢里？所以牛排的香氣才會越來越濃…

「醒了？」

從背后傳來的聲音，他猛一回頭，在看到安格豐的瞬間想起昨晚的林林總總，嚇得他立刻從沙發(fā)跳起來立正站好，滿臉窘態(tài)，艱難地組織語言：「那個…昨天我就坐一下…想說你吐了…」

「我放了衣服在那邊，你應(yīng)該穿得下，先去洗個澡，換身干凈的?！拱哺褙S來回穿梭在餐廳跟廚房之間，廚房里傳出煎rou的嗞嗞聲，「洗完就差不多可以吃了。」

伍少祺看著客廳桌上折迭整齊的一套衣服，越發(fā)覺得身上這套從昨天穿到今天的制服相當(dāng)不舒爽，但就這樣大搖大擺地拿了人家衣服進去浴室洗澡也不太對，更何況這還是安格豐的。

安格豐兩手各端著盤子從廚房走出來，見他還愣在那里，扯了扯嘴角笑著調(diào)侃：「還在客氣什么？叫你去洗澡換衣服就快點去，那時偷我錢包時怎么不見你有那么客氣？」

這激將法下得又巧又夠力，伍少祺果然瞪他一眼之后就抄起衣服往浴室去，快速沖了澡，頭發(fā)擦個半干就開門出來，一踏出浴室就被滿間的咖啡香包圍。

「你要咖啡還是牛奶？」安格豐拿著一個玻璃壺問他，「或是咖啡加牛奶?！?/br>
「不用麻煩，我等會兒出去買?！刮樯凫鞒谅曊f。

「買什么？煎餅果子韭菜盒子還是大rou包？」安格豐把玻璃壺放在隔熱墊上，拉開椅子坐下來，「一大早吃這種高油高淀粉的食物，對肌rou的生成一點幫助都沒有，徒增脂肪。麻不麻煩我都做了兩份，你就當(dāng)幫個忙坐下吧！」

伍少祺僵著一張臉拖沓著腳步在桌邊坐下，安格豐進去廚房很快地拿個杯子出來，放在他面前，「小孩兒還是喝牛奶好了?！?/br>
早餐是很西式的風(fēng)格，平坦的磁盤內(nèi)有兩顆荷包蛋，一塊牛排…應(yīng)該就是夢里香味的由來，占了半盤的炒蔬菜，還有玻璃缽裝著綜合水果切丁。唯一不同的是伍少祺另外有兩片全麥吐司，涂了奶油烤過的，而安格豐自己只有一片。

安格豐吃東西很認真，刷手機看電視讀報紙通通沒有，只有客廳的音響放著柔和的音樂，從食物到環(huán)境都跟在外面的咖啡店里用餐差不多，牛排不像夢里面那種大火油煎，是用高溫烤箱烤的，上面簡單灑點鹽，但非常好吃。伍少祺從開動之后就忘了國仇家恨，刀叉用得不太順手也不阻礙他秒殺盤子里的東西。

安格豐剛把荷包蛋吃完，伍少祺已經(jīng)清空盤子里東西，咕嚕咕嚕地喝牛奶，像是要用液體把胃里的空隙都填滿。

杯子已經(jīng)空了，他還是仰著頭不放過最后一滴，喉結(jié)在薄薄的膚下滾動又滾動，直到再也沒有東西入口才心滿意足地放下杯子，哈一口氣。

「要不，再烤一塊牛rou吧…」安格豐發(fā)現(xiàn)自己太小看發(fā)育中男孩的食量。

「不用，」伍少祺拿起紙巾抹了抹嘴，聳聳肩，「我吃不習(xí)慣，還是高油高鹽高淀粉的煎餅果子合我的胃口?！?/br>
安格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放下刀叉用紙巾擦一擦嘴，「好，既然你澡也洗了飯也吃了，現(xiàn)在能不能說一說，你到底是為了什么要休學(xué)去干那種勾當(dāng)？」

☆、CH9

「關(guān)你屁事?！?/br>
伍少祺沒有預(yù)期他會問這個問題，也不打算好好回答。

「不關(guān)我的事啊，但是有兩個人很關(guān)心你。」安格豐不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