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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從小便元氣不足,倒看了不少的醫(yī)生,也是無用。直到后來遇了一個南邊的好大夫,給了幾副上好的方子,才終將鐘禮這體虛之病治得好轉起來。只是那大夫臨行前特意叮囑過,說是這孩子終是根基不牢,日后娶妻時,若要夫妻之事正常,且能順利育了后代,則定要那女方常服了他給留下的一副丸藥,才可以陰滋陽,固了鐘禮的根基。這夫妻便也才能和美恩愛,綿延后代。鐘飛鴻雖是新派些的女子,卻終究不過十八年華,聽得這些,早面紅耳赤。不過她一顆心全在鐘禮身上,此時終得與他婚娶,已經興奮莫名,聽得這未來婆婆所說之事都是為鐘禮與自己著想,哪能不知好歹,立時便對何意如保證,莫說是對鐘禮有益的良藥,便是毒藥一碗,自己現(xiàn)下也定能喝下去。她這話說出來,何意如故意拍了拍她的手,口中只道“胡說”二字,可是眼睛里,卻露出一絲莫名的緊張。見鐘飛鴻這樣痛快地接受,何意如便也不再多說,從一個只自己才能打開的小匣子里,珍重地取出一個瓷瓶,把它交給鐘飛鴻。并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說與鐘禮知道。畢竟男人都要面子,要是知道自己需要靠妻子服食藥物來維持元氣,未免怕他失了面子,倒容易引起不好的副作用出來。鐘飛鴻忙答應著將那藥瓶收好,站在一邊服侍的蕊兒一聲不響,眼睛卻盯著她揣進懷里的瓷瓶,微微蹙眉。待到兩人又閑話一會兒,說了些婚配之事,鐘九那邊便打來電話,說是府上已派了車來,接鐘飛鴻回去,也要談論些婚嫁之事。待鐘禮將鐘飛鴻送到車上,與她揮手告別后,他勉強帶著笑意的臉上,剎時竟沒了一絲的血色。他像是失去魂魄般獨自往自己住處走了半晌,眼前晃來晃去,盡是母親交給鐘飛鴻的雪白瓷瓶。他生性雖然單純良善,但也僅限在昔時。而現(xiàn)下,他卻早就已經猜到,那瓷瓶里的藥丸,絕不是像母親說的那樣,是以陰補陽的良藥,可以幫夫妻孕育后代。相反,那東西的用途,卻必是讓鐘飛鴻吃了它后中,永遠都不可能懷上孩子!鐘禮靜靜地站在一株歪脖樹下,眼睛望著西天血紅的殘陽,嘴里卻像是自言自語道:“好meimei,我已經害得你成了這個樣子,若再讓你吃了這樣斷子絕孫的藥去,我鐘禮又怎么有臉再面對你的眼睛?!?/br>他嘆了口氣,又幽幽地道:“其實我并不怕死,怕得是我死了,你卻也不能活。想來你愛的,自然是現(xiàn)下這個活著的、完整的我。那么若我雖然不死,但卻不再完整的話…是不是,便不再是你心中的我了…”第65章泊春苑今晚的夜,似乎比素日里都要更幽深一些。睡房中的紅香錦被早已攤平在大床上,可是被子里,卻空無一人。秦淮正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天邊一彎淡白色的月亮。月光下的院子里看起來朦朦朧朧,隱約中卻可看見一個男人略有些駝背的身影,正手持一把噴壺,一株株澆灌著院內的花草。這男人,還真像他在報名處所說的那樣,從回來后,便一聲不吭,一直在院子里給花草施肥澆水。當然,他最精心侍弄的,還是那株四時錦。終于,所有的花木都已經澆好了水,施過了肥,鐘信似乎往睡房這邊看了一眼,在褲子上擦了擦手,慢慢走了回來。秦淮只覺得縈繞在心中整整一晚的緊張與憂慮,這時候隨著鐘信的腳步,離自己越來越近。他下意識走到床前,靜靜地坐在自己那一邊。該來的,跑不了。鐘信微垂著頭進了睡房,余光中,可以看到嫂子還沒有躺下,似乎是在等自己回來。他快手快腳地進到里面洗了洗,把方才一陣忙碌后汗?jié)竦囊律褤Q了干爽的,才來到床邊。“這早晚了,嫂子倒還不困嗎?”鐘信鉆進了被子,一只手抓住燈繩,低聲問了句。秦淮瞥了他一眼,卻只看到他一如尋常的淡然神色,心里蕩了蕩,也輕輕鉆進了那錦被中。鐘信拉了下燈繩,房間里剎時間暗了下來,只有窗外的月光,卻如不知人心意的孩子,不管不顧地跑進了房來。良久,房間里都無人說話,只有兩個男人略顯粗重的喘息聲。大約是秦淮輕輕翻了一個身的緣故,一直側身而臥的鐘信,也忽然間平躺過來。“嫂子,我知道你這工夫還沒有睡著,我心里有一件事,倒想問問你。”該來的,還是來了。秦淮輕輕“嗯”了一聲,“叔叔你說?!?/br>“老七很想知道,嫂子那工夫和那洋人說的洋文,可也是和那洋樂器一般,都是那個欠妓院錢的假洋鬼子,教會你的嗎?”黑暗里鐘信的聲音很平靜,并沒有秦淮想像中的陰沉與質疑。不過這會子,他的語氣如何,似乎并不重要,讓秦淮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這句話里,既似詢問、又像是主動在給自己尋找出了答案。而且最重要的,便是他說的這個答案,又恰恰正是秦淮思慮了一個晚上后,給自己尋找到的最佳理由。“叔叔倒真是聰明的緊,我便會說上那幾句不著調的洋文,可不就是昔時那個賴在堂子里不走的家伙教的。那光景mama見來的洋鬼子客人越來越多,只有我倒還算是個口齒伶俐可教的,便一并連那梵阿鈴一起,都讓他教了我些,好去頂他那還不上的嫖資。我那時年紀尚小,倒也覺得新鮮,便跟著學了一些,終不過是?;H说乃搅T了?!?/br>這工夫,秦淮忽然覺得滿室里擾人的月光,似乎都變得光潔可人起來。原來老七雖然陰狠多疑,但畢竟自己有之前和假洋鬼子學琴的經歷,此時和學洋文接續(xù)上,倒也算是勉強說得過去。鐘信聽他所言,便在枕上微微點了點頭,只是嘴角,卻莫名地隱去一絲似笑非笑的神色。其實在他心里,原是有兩個息息相關的問題。如果按他起初的想法,在嫂子現(xiàn)下這個意料之中的回答后,鐘信便想要繼續(xù)問他,既然他在那堂子里有過這么多的往事與經歷,卻為什么,到了簫香館的大門口,還沒有一點重回舊地之人應有的反應。畢竟當初鐘仁娶他的時候,鐘信可是大哥迎親隊伍中重要的一員,忙前忙后,親自看著男嫂子從簫香館的大門里被接了出來。總不會他在那堂子里那許多年,便連那扇流光溢彩的院門,都不記得了吧。所以這第二個問題,才是鐘信心底里真正想知道的東西。可是現(xiàn)在,他卻輕輕對秦淮道:“果然還是嫂子聰明,學了那洋文,便能和洋人說上話來。若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