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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很清楚,他從來都是個淡漠寡情的人,那一會兒,雙眼里透出的冷怒之色,卻像是要將她撕碎。 她忍不住惡毒地嘲諷:“難道連你也被她蠱惑了嗎?秋水君,你的道心呢!” 道不同,不相為謀。 阿鏡知道自己跟秋水君不是一路人,他曾貴為九渺掌教,后來升任天宮司刑,從來都是清冷矜貴俯視眾生,而她卻是放縱頑劣的情天之主,是把“忘情天”改作“情天”的劣跡仙人。 秋水君的眼里,必然當(dāng)她是個唯恐避之不及的異類,昔日聚會,也不過是勉強(qiáng)看在蘭璃君的面上罷了。 而這一刻他對自己的憎惡痛恨之情只怕已達(dá)巔峰。 ——浮生總有長恨,一人之心卻最難得,更遑論白發(fā)相守。 自九重天上隕墜之際,阿鏡突然記起那年在離恨海上,她,蘭璃君,以及秋水君琴簫合奏的那一場絕世舞樂,剎那間,像是經(jīng)過蘭璃君的扇底、離恨海上的風(fēng)裹著桃花瓣,掠過她的臉頰跟發(fā)鬢。 那一年王母的蟠桃園里,桃花如海,來年的蟠桃宴上,必定嘉賓云來。 南邊的離恨海上卻突然波濤動蕩,忘情天竟然塌陷。 情天之主南方鏡以最后的神力封印情天,神隕。 作者有話要說: 臘八啊臘八,把這個雪藏了很久的文文放出來~ →_→等更的小伙伴們還在嗎? ☆、舉世皆濁我獨清 新年的第一場雪趁夜而來。 次日,藍(lán)浦州便被裝點的銀裝素裹,儼然琉璃世界。 北俱蘆洲的雪就如同北境的曠野一樣,豪放而肆意,大片大片地鵝毛雪花從天而降,不多時地上就鋪了均勻松軟的一層。 阿鏡站在屋檐下,淘氣地往外吹氣,那棉絮似的雪被她吹中,便軟沉地加快了下降速度,落在掌心之時,又被熱氣熏蒸,很快化作了一灘水漬。 阿鏡感覺到雪花落在掌心里那一抹沁涼,似乎能透到心里去。 她把手掌舉的高高地,像是第一次認(rèn)識自己的手。 據(jù)阿鏡的生母說,在她出生的時候,母親夢見有一面古鏡從天而降,撞入自己的懷中。所以給她起了個小名叫“鏡兒”。 在阿鏡六歲的時候,一場史無前例的干旱,讓整個藍(lán)浦百姓民不聊生,甚至出現(xiàn)了賣兒賣女易子而食的慘劇。 比起來,阿鏡算是幸運的,因為她被本地富商張老爺府里看中了,要買她去給大少爺沖喜。 據(jù)說是阿鏡的生辰八字跟那位從小兒就體弱的大少爺相合,那些什么“天干化合”“申子水局”之類,阿鏡全然不懂。 總之阿鏡便成了那個幸運兒,在這個孩童等同牛羊的時候,她賣了個好價錢,而且進(jìn)了個衣食無憂的人家。 也許八字真的有一種玄妙的力量,阿鏡抱著一只公雞拜了堂的次日,原本還氣弱臥床的張家大少爺,就留了一封書,雄赳赳地離家出走了。 據(jù)說,他要去“參宇宙妙理真義”。 對此,年幼的阿鏡覺著,這純粹是吃飽了撐的。 她一方面覺著這位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少爺在外頭餓幾頓,就會像是一只流浪的野狗般乖乖竄回來,另一方面,又暗暗祈禱他最好有點兒志氣,別這么快就回來,畢竟她并不想要一個陌生人跟自己同床共枕,尤其是陌生的男人。 阿鏡討厭男人,一來是因為他們身上一般都會帶有一種難聞的味道,另一方面,是因為阿鏡總能看穿這種叫做男人的生物,心里藏著的那些小齷齪。 她年紀(jì)小,不懂那些竄動的東西名為何物,卻本能地覺著嘔心。 其實,之所以被張家選中為童養(yǎng)媳的原因,除了八字之外,還因為阿鏡長的美。 以張老爺走南闖北的毒辣眼光來看,只怕是找遍整個藍(lán)浦,都不會有比阿鏡更美的女孩子了。 這女孩子年紀(jì)雖小,又穿著簡陋衣裳,卻掩不住天生的明麗秀美,站在那里不言不動的時候,就像是一個高手匠人精心雕琢出來的玉人。 但那兩只大眼睛卻如許靈動曼妙,仿佛凝住了整個藍(lán)浦的山川秀色,看人的時候,會讓人禁不住地窒息,仿佛喘氣兒大點都是對她的褻瀆。 總而言之,活脫脫一個集天地精華融于一身才造就的絕色女孩子。 在當(dāng)初第一眼看見這女孩兒的時候,張老爺就立刻發(fā)誓,一定要讓她做自己的兒媳婦。 張老爺堅定不移地相信:假如阿鏡能為張家開枝散葉,那以后張氏后人的顏值,一定會產(chǎn)生類似脫胎換骨的奇跡跨越。 因此,就算兩個人的八字并沒有合起來,張老爺也必定要將阿鏡攬入府中的。 *** 阿鏡還在玩雪,就聽見張家小姐張春歡快地尖叫聲,勢不可擋地穿過兩層院落,沖進(jìn)自己耳中。 自從張少爺逃婚去追究自己的理想后,本著不能暴殄天物的原則,張老爺讓阿鏡陪在女兒張春的身旁,暫時客串個小丫頭。 張老爺?shù)乃惚P打的極精,如此一來,女兒有了個不花錢的丫頭,等兒子回來,阿鏡又長大了,立即拿來當(dāng)兒媳婦,可謂一舉兩得。 但對阿鏡來說,倒也無可不可。 不過是端茶送水而已,張老爺畢竟是把阿鏡當(dāng)少夫人培養(yǎng)的,一些粗重活不必她做。 且張春并不是個難伺候的姑娘,只是有時候忒愛胡鬧了些。 不知不覺,六年已經(jīng)過去,阿鏡看看也十三歲了,更比先前出落的綽約超逸,張老爺每天都在感嘆自己挑兒媳婦的眼光一流,同時也流下不該出現(xiàn)的口水。 若不是夫人有母老虎之風(fēng),只怕張老爺要變身成南瞻部洲一位姓李的帝王,干點兒讓后世詬病的行徑。 隔院聽見張春的尖叫,阿鏡只當(dāng)她又不知是哪里闖了禍,便不以為然地拍拍手上融化的雪水。 才轉(zhuǎn)過身,就見張春跟一只才下了蛋的小母雞般,張著雙臂撒歡地向著自己沖來。 張春比阿鏡還大兩歲,大概是從小心寬,吃的又好,張姑娘生得體格健壯,膀大腰圓,胖乎乎的臉很是可喜…… 每次張老爺看見了,都要跺腳嘆息,遺憾自己的兒子男生女相,女兒卻偏是這樣壯實,怕是投胎的時候出了什么差錯。 阿鏡覺著張春這樣沖過來的話,該會把自己撞飛三尺遠(yuǎn),當(dāng)即忙制止:“姑娘,留神腳下?!?/br> 張春被滿地的雪水一滑,順勢往前滑出了一段兒才停下,這絲毫沒有減少她的狂喜,又回過身來叫道:“我被選中了,阿鏡!姑娘我可以去方圭山啦!” 阿鏡本沒頭沒腦,聽她說“方圭山”,才詫異問:“姑娘,你當(dāng)真嗎?” 張春雙手叉腰,鼻孔朝天,她得意洋洋地說道:“這還能有假?我剛才跟爹在前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