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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傘骨 上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8

分卷閱讀18

    人便和豺狼虎豹沒有什么區(qū)別,他在亂世中漂泊求生,比許多奴隸流浪兒都要活得長久,是因為他心無旁騖,沒有對生死的恐懼,卻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生來便是亡命之徒。

他甚至沒有系統(tǒng)的學過搏擊和劍法,卻靠著這一股勁兒撂倒了好幾個褐衣男子,鐘檐躲在泥塑后面,看得幾乎驚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大木頭,殺人仿佛與砍柴沒什么兩樣。

一道雪白的劍光閃過,鮮血噴濺而出,又一個人應聲倒下。申屠衍的臉上盡是那猩紅粘稠的液體,他轉過頭,對著泥塑后面的少年露齒笑了笑,似乎在說,別急,很快結束了,很快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可是申屠衍完全沒有料到地上匍匐著的那具尸體根本沒有死透,他抓起身邊的利劍,便向申屠衍刺來,申屠衍完全沒有意識到。

利刃如腹的聲音。

應聲倒下的還有那面目猙獰的尸體,露出拿著沾滿血液的劍,驚慌失措的小孩兒。

官宦人家的孩子,本該是拿筆寫文章彈琴下棋的手,卻為了他第一次拿起刀刃,刺向人的身體,刀刃貫穿,鮮血直流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他的表情,臉色慘白,竟然是比死還要絕望。

仿佛他用刀捅死的,不是那個殺手,而是自己不見世事的天真。

他的肩膀瑟瑟發(fā)抖,嘴唇紫得厲害,明明很害怕,卻非要假裝什么都不害怕的。

申屠衍幾乎要被那個時候的鐘檐所驚異,他一直覺得他只是一個大晁富貴人家的紈绔子弟,可是那一刻,他又重新認識了鐘檐。

殺了那一個人之后,他仿佛失去所有的力氣,癱坐在地上,他不是一個小女孩,他會長成與自己一樣的男子漢,所以他不需要勸解,也不需要撫慰,因此他甚至什么也沒說。

我們得把尸體埋起來。申屠衍肯定道。他篤定了這些人這樣費勁的殺他們,如果鬧大了,對他們沒有好處。

嗯。呆愣的少年應了一聲,癡癡望著自己手上的鮮血,許久才加入挖坑拖尸體的行動中。

那天晚上,他們不知道挖了多少個坑,埋了多少具的尸體,可是對于申屠衍和鐘檐來說,都是人生的一個重大轉折點。

而此時,大晁朝里,另一個著名的少年,用他的行動震驚了全大晁。

北境戰(zhàn)事吃緊,北邊八百里加急軍情入京。

就在朝堂上還在爭論不休時,甚至還傳出了高祖要御駕親征的話來,此時,從一排鎏金錦衣的少年中忽然站出了一個人,那人高喊,父皇年事已高,兒臣愿意盡孝悌之道,隨傅騁老將軍出征,弘揚圣意,以安軍心。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高祖望著自己年輕的兒子,張了張唇,也沒有贊許之意,也沒有反駁之意,只是淡淡的默許了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那人正是皇六子胥。

日后的縉王。

而此時,大晁朝的太子正在東宮的后園里畫鶴賞梅,敏銳的官員隱約從中嗅到了南唐李從嘉的意味。

16.第二支傘骨合(下)

很多年前的鐘檐應該不會想到,很多年后,他會這樣坐在門檻上心平氣和回憶這樣一段往事。他平靜的看著那個口口聲聲說了自己是為了他而殺人的男子,忽然有些好笑。

你是個好樣的,我也不會差。那時,我們都不過是為了保命我們扯平了。

好,我們扯平了。男人扯出一絲笑,他站起來,拾起那兩只傘,爬上樓梯,重新掛到房梁上。

鐘檐買下了他,他說不是出于自己的本心,鐘檐殺了那個人,他說是為了保命,可他也陪伴了他將近十年的年頭人生若是能拴上秤桿,錙銖計較一番,這筆賬怕是也算不清吧。

可是鐘師傅既然這么說了,姑且算是扯平了吧。

我想知道那一年你許下的愿望究竟是什么?男子目光灼灼,笑意幾乎要從唇角眉梢滿溢出來,甚至還帶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

鐘檐頓時惱了,老子許了什么愿望關你什么事,老子就是要高官厚祿,良田美眷,外加幾房嬌美小妾,又礙著你的事了,咸吃蘿卜淡cao心!

那你的良田美妾實現(xiàn)了嗎?

你!哼!你自己不會看啊,鐘檐沒有半分好氣,覺得他是存心讓他難堪的,心里想著,老子明天就娶親去,讓你這個榆木疙瘩看看。

他黑著臉,丟了手里的石子殘葉,起身去,那碎石殘葉,說巧不巧,糊了申屠衍一臉。

他們從來沒有這樣心平氣和的談話。

許久以前不曾,許久以后也不愿。

申屠衍無奈的笑了笑,也跟著進了屋。

秋色暗沉,院中的那棵老槐樹,稀稀疏疏已經掉了大部分黃葉,枯葉似蝶,紛紛墜落到泥土里,卻是一場命數(shù)。

鐘檐在院中掃落葉,申屠衍站到哪處,他便掃向哪處。

申屠衍沒有站立的地方,索性做到了樹梢上,默默看著鐘檐掃地。

鐘檐心里憋著氣,卻也無可奈何,他是瘸了一條腿的落魄傘匠,人家卻是飛檐走壁的大俠,他的半分衣角也沾不到,可總歸是不痛快,也是要逞逞口舌之快的。

喲,好俊的功夫呀你這么多年,你莫不是靠著這梁上功夫討生活了?

申屠衍一愣,心頭不知為什么有些異樣,這么多天來,他一直在等他問起這么多年來他去了哪里,我這么多年去了哪里,我從來沒有說,是因為你從來沒有問過,如果你想要知道,我可以

誰想要知道?你偷了還是搶了,還是去賣了誰有興趣知道!

申屠衍正想說點什么,忽然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摳門聲。

他坐在樹丫上,越過矮小的屋檐,便看到那白衣束冠的少年,意氣風發(fā),神采飛揚。他的額頭突突的跳,覺得這馮家少爺實在是忒閑,他若想要聽游俠江湖,那暮歸樓上說書的老先生便是比他合適千百倍,若是想學功夫,他身邊的那幾個隨從,功夫便是不弱。

他剛要從樹上開溜,便遭了鐘檐一記凜冽側眼風,只得跟著他開門迎客。

鐘師傅,大喜呀。馮賜白見面便是行了一個禮,眼角眉梢俱是喜意。

申屠衍見他不是來找自己的,心里雖然疑惑,卻是慶幸不已。

鐘檐哪里受得起這樣一拜,馮少爺說笑了,我這么一個破落傘匠,何喜之有?

我是來給鐘師傅做媒的。馮少爺紙傘一搖,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申屠衍,鐘師傅是申屠大哥的表弟,少爺我自然要給你說一場錦繡良緣。

鐘檐疑惑,目光微瞇,何時給自己做媒成了云宣城中的一種風尚了嗎?一個一個望門首富的子弟搶著爭著給自己做媒?前幾天他那倒霉徒兒崔熙來送來的畫像他還沒有欣賞個遍,這會兒,稍遜崔家的馮府少爺也要給他相親?

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