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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也無可奈何。他們回來的時候,還沒有過正月十五,并不能算是真正的過完了年,挨家挨戶的門口堆著臟兮兮的雪堆,木門上的桃符春聯(lián)卻是艷如緋桃,申屠衍說,我們也該貼些聯(lián)子吧,這樣紅紅火火的,才算是戶像模像樣的人家。鐘檐一個人懶散慣了,哪里會留心這樣的東西,更沒有這樣一門閑心,可是他說要的,就是要的,卻也把懶筋骨都收起來,順了他的心意。他們買了很多紅紙,申屠衍磨墨,鐘檐在上面寫字,鐘檐想著當年不讓申屠衍識字,于是便一句一句的說給他聽,他含笑耐心聽著,末了,鐘檐才覺察出申屠衍眼神的不對來,才回神,好你個大木頭,你是識得字的吧,竟然誆了我這么多年。申屠衍見瞞不過,眉間似乎有暖意滲出,是。只是你這樣專心致志念書的模樣真是好看。其實他也算不得是誆他,他也是在軍中的幾年才逐漸認識一些漢字的,那時他要軍情文書,卻要旁人念給他聽,確實很不方便,慢慢的他就自己慢慢的認識了一些字,能夠看懂一些淺顯的書了。一直到很久,他也沒有告訴鐘檐,他曾經(jīng)在邊關(guān)小鎮(zhèn)的書攤上買了鐘檐當年在學堂里看的書,可是終究是看不懂,他想著等字認全了,總該看的懂了吧這個秘密,他在心里爛了一輩子。他們這樣寫了很久,久到桌子上已經(jīng)堆滿了紅字條,他們貼滿了前門,又去貼了后門,還剩下許多,鐘檐笑瞇瞇的,要不掛在你的脖子上吧。申屠衍自然反抗,好一陣嬉鬧,卻聽到了篤篤的扣門聲,開門來,卻是崔五爺?shù)男P小算盤,手里提著一個食盒,憨笑著便問,鐘師傅,還沒有睡下呢,我家爺這幾日沒來看你,都是因為忙,可是念著你呢,今天過節(jié),這不,讓我給您送吃食來了嗎?鐘檐想著崔熙來果真沒有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了,要是按照平時她的秉性,早就攛掇到他眼前來了,可是她卻沒有出現(xiàn),想著女孩大了,終究穩(wěn)重了些,接過食盒,替我謝謝你家爺。可是卻聽著小算盤小聲嘀咕,其實說是事忙,全云宣誰不知道哇,五爺她是被狐貍精迷了心智,還是只公的就在小算盤還在喋喋不休的時候,申屠衍咳嗽了兩聲,說著天色不早了,不如各自回家。就在小算盤還想要吐一吐這些日子的苦水,鐘檐還豎著耳朵聽究竟是什么樣的男子能入得了他寶貝徒兒的眼時,門已經(jīng)彭的一聲關(guān)上了。隔開了門里門外目瞪口呆的兩個人。申屠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不是?鐘檐睥睨著看他,卻不知何時變得毫無威懾力起來。是,敢情了鐘師傅有改行當做媒婆的打算?申屠衍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攔過他的手,將食盒的蓋子輕輕打開,卻是兩碗元宵,清澈見底的湯水,雪白糯潤的丸子,真是好香,不嘗嘗嗎?鐘檐光顧著想事,卻聽得一聲輕嘆,每個人總是有自己的活法吧,她崔五爺鐘鳴鼎食是活,我們平頭小民也是活,可要真說起好賴來,卻也是說不清,畢竟誰也不能代替誰活著。鐘檐回頭想著也對,他對于崔熙來總歸是不同的,可是那個他看著長大的女子,其實也和其他人一樣,陪著各自走一段,然后有各自的故事。他這樣想著,手里卻忙不迭搶著申屠衍碗里的丸子,不是因為他碗里的好吃,僅僅只是想搶罷了。申屠衍虛張聲勢的奪過碗,圓子卻匪夷所思的,仿佛長了腿般的盡數(shù)跑到鐘檐碗里。鐘檐覺得好笑,卻也不揭穿,一口一口咬著元宵。他想當年他把他買回來的時候,也是元宵節(jié)了吧。十多年的光陰就這樣行云流水的過去了,他幾乎想不起他們究竟都把時間花到哪里去了,又究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索性,現(xiàn)在,他們還在一起。日子便這么一日一日的過著,柴米油鹽,拌嘴磕牙,仿佛這樣的日子已經(jīng)過了好幾輩子了。這個世界上哪里來那么多錦繡良緣呢,雖然他從來都一遇上就瞧對眼的人,雖然他們用了無數(shù)光陰,經(jīng)歷和磨合來適應彼此,雖然來申屠衍自己都打趣說是老光棍將就,可是過起日子來,卻是再沒有比這個合適了。申屠衍想起這圓子是崔熙來家的,心里一陣酸,又說,那是你沒有真正娶過一個姑娘罷。鐘檐心里想著,有了你這個傻瓦片兒,再好的姑娘給我都不換,可是又想,決不能讓那人驕傲了去,于是揉了揉他的臉,嘴硬道,知道就好,快努力些給我生個娃娃玩玩吧,娘子無所出,你相公我就只好納妾啰。申屠衍咬牙,臉一陣紅一陣青,似乎是酒上了頭。47.第六支傘骨合(上)鐘檐醒來,就覺得很不對勁。他是先聞到松木燃燒的味道,緊接著睜開眼,便看到了白煙滾滾環(huán)繞的景象,他知道申屠衍早起做飯的習慣,可是眼下這個情景卻是像是要把房子給點了。他張了張喉嚨,想要喊一聲,卻是干啞的難受,他想要挪動著去尋一杯水喝,骨rou牽連著骨rou,竟是鉆心的疼痛,渾身仿佛在車輪底下碾過了好幾遭,忽然想起那人入睡前在他耳邊低伏著說的話。所有荒唐旖旎的記憶一瞬間涌上心頭,他想起那個人曾經(jīng)渾身赤裸的擁著自己在這個被窩里律動,頓時又羞又惱,覺得自己活了大半輩子,紅塵軟帳,怎么就這樣就又陷進去了呢?申屠衍端了一碗稀飯,掀開簾子,便看見一個枕頭劈頭蓋臉而來,準確無誤的砸中臉,他接住枕頭拿開,只見那人咬牙切齒道,你就是這么給我生娃娃的?申屠衍花了很久才憋住笑,臉上仍是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卻用這樣較真學術(shù)的話語說著極其荒唐的事,可能昨晚我們都不夠努力,以后再試試,說不定我肚子就有了。申屠衍,你這個混蛋!那一個早晨,鐘師傅的嗓音沖破云霄,震得整個云宣城都抖了三抖。連對面的朱家寡婦也探出頭來,尖銳的嗓音直嚷嚷,大清早的,殺豬崽子呢!申屠衍淡漠往外看了一眼,靜靜坐在他床邊喂粥給他喝,鐘檐其實也算不得真的生氣,現(xiàn)在身體也懶得動,就一口一口的小抿著,嘴里還不忘咧咧,就為了這么一碗東西就想把我的廚房燒了,你怎么做飯的?申屠衍笑著,連聲說是。鐘檐肚子里有了東西,想要在床上懶一下,又要合眼睡去。風不知何時將窗子吹開了,吱呀一聲,鐘檐往出去,正好可以看見自家的傘鋪,青瓦屋檐下立在展開的傘間的那人似乎在怔怔出神,一直過了很久,才慢慢的打開另外一扇木門。他感覺絲絲的涼意,才留神到玻璃絲般的雨水從空中飄散開來,乍暖還寒的季節(jié),一場雨便是一場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