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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致我不親愛的孟先生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3

分卷閱讀103

    “你要不喜歡,我自己留著就是了。糟蹋的是我的錢,你犯不著這樣?!?/br>
“這表四萬還是六萬?”他將盒子放回茶幾,坐到沙發(fā)上,不耐道,“現(xiàn)在該攢錢,手表這些東西晚幾年不行嗎?”

“我還不是想著哄你高……”我剎住話頭,喉間翻出一聲冷笑,“對不起,是我的錯?!?/br>
孟潛聲對這種冷嘲熱諷司空見慣,并不反唇相譏,只冷淡地掃了我一眼。

“下次我記得送酒。”

孟潛聲不理,審視著我:“何遇君,你真打算過以后嗎?爸媽不管,就得全靠自己,買車買房看病吃飯,全靠自己一分錢一分錢地攢家底;要玩兒命上班,被炒了就交不上房租,你cao心過嗎?除了抽煙喝酒,你還關(guān)心什么?”

我氣得太陽xue猛跳:“我什么都不管?我不關(guān)心你?”

他冷冷道:“我不用你關(guān)心?!?/br>
我連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穩(wěn)住情緒,喉嚨里腥氣翻涌,怒極反笑:“好好好,我不該關(guān)心你,我關(guān)心錯了!我給你賠罪行不行?”

“我最煩你這樣陰陽怪氣?!?/br>
“我煩我該死,你跟方雯倩結(jié)婚去吧?!?/br>
“我說過我不結(jié)婚嗎?”

我愣在原地。

客廳里的空氣迅速冷下去又瘋狂灼熱起來,不知哪里來的焚風割面剜皮,仿佛置身熔爐之中;電視機還發(fā)出細小的聲音,像神志不清的人發(fā)出的夢囈,盡都是顛三倒四不著邊際的胡話。又像是海水暴漲,鋪天而來,滅亡了這世上一切聲音。

孟潛聲自己也像是怔住了,回過神后別開了目光,仍是冷著臉色,沒改口。

我從沾滿蛛網(wǎng)灰塵的罅隙里撿回了自己的聲音,我聽見它像銹蝕的銅片一樣,讓聽到的人起了一層不舒服的雞皮疙瘩。

“你也不怕人家覺得惡心。”

孟潛聲不答話,睫毛低垂著,落下兩扇溫柔的淡影。

好像還是很多年前,我們坐在燈下讀書,一起算最后一道數(shù)學題,兩人都不作聲,只有筆在粗糙的草稿紙劃過的沙沙聲,明明誰都沒有看誰,卻禁不住對著空白的題紙悶笑。

我聽見秒針滴答,樓上的人來回走動,耳朵里的聲音又開始竊竊私語,叫我的名字,辱罵我,嘲弄我,這些喧囂轉(zhuǎn)瞬又被瘋狂的心跳掩蓋了,心臟跳得要脫出胸口,身體下意識地想彎腰抱成一團,但我強迫自己直挺挺地坐著,兩重命令背道而馳,背上的大片肌rou崩潰似的開始抽搐抖動,逐漸浸出了一層薄薄的虛汗。

“咱們散伙吧,孟潛聲?!眊untang的液體咆哮著要涌出眼眶,我別開頭,“別互相折磨了?!?/br>
作者有話說:

架都在這章吵完了,以后沒了。

第54章

那里有一扇門,但我絕不會選擇走進去。只要孟潛聲在門上掛一幅畫,告訴我那是墻,我就相信那是一堵墻。

我難過的是他連掛畫的功夫都不肯。

我怎么都睡不著,睜了一夜的眼。

早上天還沒亮,我就聽到孟潛聲起床收拾行李,大概又要出差。有時我覺得他這一行實在太忙了,睡覺都在天上,不知道那夢會不會輕飄飄的。

我想問他去哪里,但幾個字只在齒間滾了一滾,就跟唾沫咽下了肚。

到了下午,我開始起不了床,骨頭酸得能擰出水,隨時胸悶氣緊,一起來就頭暈眼花。打電話跟公司請假,經(jīng)理很和藹地讓我好好休息,注意照顧身體。明知是客套話,卻莫名其妙聽得想流淚,有那么幾秒鐘,我真以為自己要死在床上了。緩過一口氣,我才松開握著韁死的手,手機在掌心勒出絳紅的凹印,背后的衣服全打濕了,涼沁沁地貼在皮膚上。就這么躺到晚上,我跌跌撞撞地爬起來,翻出藏在包里的安眠藥,到廚房倒水——這一路仿佛花了半個鐘頭那么久。

廚房雪亮的光線底下,插在刀架上的刀刃凝著沉靜安詳?shù)睦涔?,刀身泛著淺淡的銀灰,像春天早晨江上的霧。

我把平常切菜的那把拔了出來。這把刀最快,好幾次我都不小心被劃過手指頭。照著手腕比劃了一下,聽說普通人很難切到致命的血管,弄得我有點猶豫,害怕一刀下去只疼不死。

這很悲慘,悲慘里又有些尷尬,尷尬得有些滑稽,想到這里,我不禁對著這刀笑了出來。刀身上跳出一張慘白的人臉,光線角度,顯得臉上顴骨高突,瘦削得猙獰。

拎著刀走回臥室,我想起藥還在廚房,只好又氣喘吁吁地倒回去拿藥。躺在床上吃完藥,下半身毫無氣力,只好任刀丟在桌上,我伸手能夠到最遠的地方只有床頭柜,上面擺著水杯、安眠藥和一份孟潛聲的,我把它拿了過來。

我并不真正為了看書,我現(xiàn)在根本沒辦法思考任何東西,只是迫切需要點什么把滿腦子亂竄的自殺念頭擠出去,分散注意力。

隨便翻開一頁,里面的每個單詞都似曾相識,卻死活想不起來什么意思,盯著一個“and”出神,忽然發(fā)現(xiàn)滿頁都在重復這個單詞,閉上眼也揮之不去,反而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成了一張詭異的網(wǎng)。我丟開雜志,卷過被子,把自己埋在黑暗里。

我朝沒有盡頭的地方跌下,仿佛已過了三五年的時光,猛地全身一顫,驚醒過來。

墻上的鐘顯示才過了兩個鐘頭,我卻再無睡意,床頭燈還亮著,我懶得費勁伸手關(guān)掉它,在燈光下閉上眼皮,眼前一片血紅。

真希望突然來一場意外,停電也好,地震也好,什么都好,讓這可惡的燈滅掉。

我在被子里蒙到天亮,聽見上下左右隱約的關(guān)門聲,窗外傳來樓下的說話聲,鍋鏟翻動老式鐵鍋的糙響,我在用心分辨它們,又好像只是它們非要灌進我耳朵里來,在這似聽非聽中,我仿佛聞到自己身體腐爛的味道,掀開被子,居然發(fā)現(xiàn)外面天又黑了。

這十幾個小時里,我思考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說服自己坐起來下床拿刀。

但刀太遠了,這房間大得可恨。

活活熬到晚上九點多,我刑滿釋放一般地爬起來吃藥,只剩三顆,索性一口氣全吃了,將就杯子里剩下的半杯涼水,冷得臟腑絞成一團。

等待睡眠降臨的時間里,我一直在想,三顆安眠藥會不會死。

要是能這么一了百了就好了,我模模糊糊地想。不行,萬一死了,孟潛聲回來看到受刺激怎么辦?萬一房東找他麻煩呢?對了,還有我媽,她肯定要大鬧一場,那可就太對不起孟潛聲了。還是把今天熬過去吧,明早起來寫封遺書。

真是太累了。

我好像睡了很長時間,又像只睡了一個鐘頭,中途似乎醒過,但我不確定是否是做夢。有什么惱人的聲音鍥而不舍地從天邊傳來,終于把我從混沌的泥潭里硬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