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總監(jiān)結巴道，“可能，查得，沒，沒太仔細。”

方既明冷聲說：“明天簽約是幾點？陳珂你們不用管了，我親自見。”

【二更】

當天晚上，陳珂接到總監(jiān)的通知，讓他明天到分公司去談合約的事。

這時，他和可樂正在客廳里一起吃晚飯，兩個人自己做了幾個菜，再喝點小酒，算是恭喜陳珂殺青。

可樂眨巴著眼睛問他：“是不是和夢工坊簽約的事情有眉目了？”

陳珂點點頭，臉上掩不住的高興。

之前他還在劇組的時候，分公司的蔡總監(jiān)就聯(lián)系過他，說李導和齊導都對他很滿意，推薦他簽約，蔡總監(jiān)和另外一個姓潘的經(jīng)紀人還特意面試過他，讓他填了幾張表格，簽了一份聲明書，錄了自我介紹和才藝展示的視頻，并且問過他的學習、工作經(jīng)歷以及家庭背景。

面試很順利，蔡總監(jiān)還特意安撫他，這件事基本是板上釘釘，叫他不要著急，只等通知過來簽約就行了。

能進入業(yè)內(nèi)頂尖的公司，受到專業(yè)培養(yǎng)，接觸高端資源，是個演員就夢寐以求，而且能離方既明更近，陳珂開心得簡直要忘乎所以，他知道，這一步對他來說，可以算是鯉魚躍龍門了。

可樂既替他高興，又不免惆悵，他一連喝了好幾杯啤酒，哀嘆道：“夢工坊在北京，你簽了約，估計也要去那里吧？公司應該會給你租房子。白原走了，你也要走了，只剩我一個……”

“只剩我一個，到處都是冷漠~只剩我一個，誰還懂我在唱什么~”可樂說著說著，拿筷子敲著碗唱起了一首老歌。

陳珂哭笑不得，拍著可樂的肩膀說：“你也去，我們?nèi)齻€在北京重聚，還住一起?！?/br>
可樂故作深沉地搖搖頭：“我和我家妹子的事好不容易有點眉目，我現(xiàn)在走可就前功盡棄了。”

據(jù)陳珂所知，七夕那晚，可樂和妹子在單身派對上聊得還不錯，可樂成功阻止了別人把妹子撈走，又向著他的小目標邁進了一步。

所有人，所有事，都在向前，陳珂想著，不由自主笑了起來。

次日，他到分公司簽約，特意穿了襯衣，又對著鏡子把頭發(fā)打理得整整齊齊。

他原本以為和他簽約的會是蔡總監(jiān)或者經(jīng)紀人，他沒想到會在辦公室見到方既明。

“坐吧。”方既明示意他坐在自己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揮手叫蔡總監(jiān)先出去。

“方先生，”陳珂驚喜道，“您今天在？”

“嗯，我和你談談簽約的事。”方既明臉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緒，他翻開陳珂的資料，抬頭定定注視著他，“之前蔡總和經(jīng)紀人潘蕓面試過你，對嗎？”

陳珂覺得方既明今天有些過于嚴肅了，明明不久前他們還同睡在一張床上相談甚歡，怎么好像那些溫馨時刻都沒發(fā)生過似的？

“是啊?！标愮婺樕系男θ莸讼聛恚蛟S方既明只是想公事公辦吧。

“你有沒有誠實回答他們的問題？”方既明緊緊盯著陳珂的眼睛。

那眼神平靜之中裹挾著鋒芒，讓陳珂感到不安：“我……回答了?！?/br>
“你的資料里沒有畢業(yè)證書，你為什么沒完成學業(yè)？”方既明毫不留情地追問。

“我是……生病退學的。”這個問題蔡總監(jiān)問過他，他當時也是這么回答的。

“面試的時候，他們有沒有告訴你，夢工坊會對擬簽約的藝人做背景調(diào)查，如果不符合要求，是不能通過的?！?/br>
“……說了，”陳珂在方既明越發(fā)嚴厲的語氣里惴惴不安，覺得喉頭發(fā)緊，“蔡總簡單問了我?guī)讉€問題……還，讓我簽了個東西?！?/br>
“你簽的就是這個，對嗎？”方既明把一張紙拍在了他面前，手掌接觸桌面發(fā)出了一聲巨響，“你給我念念第三條?！?/br>
陳珂拿起那張有他親筆簽名的紙，那是一份聲明書，大意是保證我呈報給公司的一切信息屬實，如有虛報隱瞞，愿意承擔一切后果。

他找到了第三條內(nèi)容，心里越來越?jīng)?，聲音也越來越?。骸叭救舜_定已向公司報備所有個人情況，且所有信息屬實，包括但不限于學歷、工作經(jīng)歷、家庭狀況、婚戀狀況、其他社會關系，如有違法犯罪記錄，或者有可能損壞個人及公司形象的不良事件，必須特別說明。如有隱瞞，公司發(fā)現(xiàn)后，有權立即終止簽約流程和一切合作事宜……”

“這聲明書上有你的親筆簽名，說明你理解并且認可這些條款，對嗎？”方既明手撐著辦公桌，探身過來，近距離看著陳珂，他的眼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寒芒，還有一種沉痛的失望。

陳珂猛地咽了一記口水，手指甲扣緊了椅子邊緣，他在現(xiàn)實中從未見過方既明這樣的眼神，但在電影中他見過，牧馬少年發(fā)現(xiàn)小嫣出賣身體背叛了他還對他說謊的時候，就有過類似的眼神。

“我……方先生……”陳珂隱約猜到發(fā)生了什么，面試的時候，他確實沒有說出全部實情，他隱瞞了高職藝校三年級時，那段不光彩的經(jīng)歷。他是有一點僥幸心理的，面試時，看蔡總監(jiān)那明顯走個過場的敷衍態(tài)度，陳珂就想他們不會真的去查。

“我現(xiàn)在再問你一次，你為什么沒能畢業(yè)？那年一月到四月，發(fā)生了什么事？”

“……”陳珂被方既明強硬逼人的氣場壓得喘不過氣來，他絕望地想，他還是知道了。

方既明見陳珂低著頭不說話，心里的怒火更旺了幾分，看來那白色信封里的資料都是真的了。

“你17歲的時候，曾經(jīng)因為打架斗毆，故意傷人被收容教養(yǎng)了三個月。對嗎？”方既明坐回椅子上，厲聲問。

過了好久，陳珂僵硬地點點頭，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你有案底。這么重要的事情，你為什么不說？！”方既明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他最痛恨謊言，偏偏說謊的人是他給予了厚望的陳珂。

他能容忍陳珂犯過錯，但不能容忍他為了隱瞞事實，錯上加錯。

“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以后你出道成名了，這么重大的丑聞，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引爆輿論，給你自己，給公司帶來無法估量的損失。正是基于這樣的風險控制，公司才嚴格調(diào)查每個藝人的背景，做到防患于未然?！狈郊让饕蛔忠蛔智逦酥频卣f，“……你這樣隱瞞，恕我無法接受。”

“我只是……只是不想讓你知道……”陳珂抬起頭，他眼眶通紅，聲音因為焦灼而有些嘶啞。

我在你面前，已經(jīng)努力表現(xiàn)得像個好孩子了，我和你說話從來沒有一個臟字，和你認識以后，我才學著用敬稱，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罵過人更別說打架了，我不由自主地變乖了，為了靠近你讓你喜歡我。

我怎么可能把這么丟臉的事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