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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陸之嶼貼近她的后背,穿過她的手臂抱住她,“我也說不出什么話讓你別再傷心,只能抱你更緊一點。不管怎樣,我會在你身邊的。” 方榆無言地倚在他懷中,貼著他一段修長的頸子,那里能聽到他心跳的頻率。 她嘆了口氣:“我需要一點時間。” “嗯?!?/br> 她又說:“太快了,我沒法立即……” “都是這樣的。總有人會走,也一定會有人進來。我們必須習慣呀?!?/br> “下個月才是她的十四歲生日?!彼龥]能經(jīng)歷過這個年齡的孩子該經(jīng)歷的一切,就在她最該享受快樂的時候匆匆離去。 陸之嶼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像安慰孩子似地摸了摸她的頭頂,“阿榆,你覺得她沒能享受到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純粹的快樂,可你又怎么能斷定,她之后的人生就一定會快樂呢?” 他把懷中的人翻了個兒,按她的腦袋在懷里,“對我們這兒的很多人來說,活著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型硎堋@件事發(fā)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沒有人能知悉彼此的痛苦。你為她不能享受接下來的快樂而遺憾,但從某種角度而言,她結束了她的痛苦?!?/br> 他輕輕地拍她的后背,幾不可聞地唏噓:“誰知道呢……” 生死有命,已成定局。 無人知曉小芋頭在最后的那刻看到了什么,想的是什么,他們也無力挽回。 只有在之后每個蟲鳴起伏的夜晚默默祈禱著,她在往生的路途中能夠享有安寧。 呵,安寧么。 方榆背脊微微抽動,伏在他胸口的聲音充斥著nongnong倦怠,“陸之嶼,說起來我想起一件事?!?/br> “嗯?” “小芋頭躲進廁所里不出來那一回,我看到她的肚子上有疤痕。和我身上的……有點類似。” 陸之嶼擰眉,無故想起更早以前小芋頭鬧失蹤的一出。那天院里的醫(yī)護人員連同住民們找了她好幾個小時,最終在森浩的房間里找到她。她移動的軌跡被人刻意隱藏,他覺得古怪,夜里查看了她的動態(tài),依舊不能獲得更多消息。 他心不在焉地“嗯”一聲,說了句“或許吧”,決定晚上給自己加班。 *** 娛樂室的各位一切如常。只是陛下破天荒地不再熱衷于搶人注意,安分地縮到角落里陪著森浩。大概是森浩的情緒隱藏得很深的緣故,他看上去和平時沒什么不同。 “阿森?”陛下小心觀察著森浩的神色,語帶試探,“你最近有好好吃藥嗎?” 森浩抱著膝蓋,在沙發(fā)上蜷成一團。雜亂的中長發(fā)未經(jīng)打理,隨意地散在肩膀與后背,他穿著過長的白色長袖襯衫,棉質的布料隱約透出底下肌膚的顏色,讓他看上去像個落魄頹廢的游吟詩人。他的目光虛焦在窗外無云的天際未曾偏移,只淡淡地點了點頭。 “噢……按時吃藥就好?!北菹骂^一次因無話可說而感到尷尬,大不點在他面前飄來蕩去,和他一起苦惱,“你以后也要乖乖吃藥?!?/br> “老趙?!?/br> 兩相無言了好一會兒,一道清磐圓潤的聲音仿若來自遙遠的天邊,陛下這才意識到是森浩在跟他說話。 “你跟竹竿還有聯(lián)系么?” 陛下一頓,嘴唇顫了顫,隨后開懷,“當然有啊。他會拜托大不點傳話,說他在鄉(xiāng)下過得很好?!彼律撇恍牛a充道,“他前一個禮拜還跟我打電話報平安了呢?!?/br> 森浩緘默地點頭,也不知是信了沒有,不復作聲了。 陛下趕緊說:“他們暫時見不到我們,所以我們要好好的呀,才能讓他們在外面放心。你說是不是呀阿森?”他覺得不太對勁,急于聽到森浩的回答,便伸長脖子湊到他跟前端詳他的表情。 而森浩對他灌來的雞湯什么反應也沒有,抬起一根手指戳走了他的腦袋。 “阿森你干嘛呢?” “……” “你吱一聲呀?!?/br> “吱?!?/br> “……” *** 陸之嶼在某場運動過后細致觀察過方榆身上的疤痕,大多消淡成比原本肌膚稍深一些的顏色,只余下摸上去略感粗糙的痕跡。更加細小的早已消失無蹤,也不知是不是涂了強力祛疤膏的緣由。 如果將她的身體當做一幅畫,他覺得這些縱橫的疤痕類似于某種獻祭儀式的符號。 他俯身,將嘴唇印在上面。 “阿榆?!?/br> “嗯?”她慵懶回應,手指撥開他柔軟的頭發(fā)。 “其實我身上的傷口不全是我弄的,我開始自殘之前,身上就有幾道疤了,怎么來的都不記得。你說,我們身上這些東西會不會是一對的???那也太有緣了吧?!?/br> “胡說什么。”她神色漸凝。 “我沒胡說,你看我可認真啦?!彼H得她發(fā)癢,令她忍不住胡亂推開他的腦袋。他不再折騰她,便從她身上起來,展臂一攬?zhí)稍谒磉?,“阿榆,你上次說在小芋頭身上也見過一些疤痕,確定沒有看錯嗎?” “沒看錯,我確定。” “那么……事情就有點復雜了?!?/br> 任何機構都存在其藏在暗處的隱秘之地,看起來楓葉嶺也是不例外。十六歲之后的陸之嶼沒再接觸過外面的世界。工作人員與同伴的關懷,先進條件下的學習資源,信仰與價值觀的重塑讓他成為一個同十六歲之前截然不同的、更好的人——他幾乎迷信著楓葉嶺所帶給他的一切。 在遇見方榆之前,他從未懷疑過予他新生的福佑之地會存在他不敢想象的陰暗面,而其中運轉著一條灰色的鏈帶。 他凝眸注視著方榆腹上的疤痕,挨近她。 “陸之嶼?!彼龅亟兴?。 “嗯?” “這件事……”她鮮少猶豫,引他頷首低眉才緩緩道,“這件事牽扯到的不僅是你我,我想弄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即便這看上去并不簡單,甚至會有危險?!?/br> “嗯?!?/br> “但我不能放任那不明不白的三年成為我心頭永遠的陰霾,即使那是一段不好的回憶,我也想要去尋找真相。如果這些傷痕是我曾被折磨而留下的印記,這是不是代表了你、小芋頭,或者更多人都曾受到與我類似的‘不存在記憶中’的折磨?假設我說的是真的,小芋頭的離開是否也與這個脫不了干系?” 擱在她肩膀上的手臂一僵。 只聽聞她冷冽而淡然地說:“我不會姑息,我要讓傷害過我們的人付出代價。” 他摟緊她,“我?guī)湍?。?/br> 他們的效率很高,當即行動。 陸之嶼拿來平板電腦入侵楓葉嶺的信息系統(tǒng),剛要往紅色禁區(qū)的數(shù)據(jù)里挖,電腦上卻顯示“無法訪問”的英文字樣。他換了三種方式入侵,結果依舊如此。 “紅色禁區(qū)的資料訪問是加密的,我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