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疤？”

白天江起云一直穿著長袖襯衣，戴著腕表，杜可沒機會發(fā)現(xiàn)他手腕上的傷，剛剛雖說裸-身相對，但慌亂生澀之中，杜可也沒察覺出異樣。直到現(xiàn)在，他才看清楚，江起云左手腕上，正反一圈都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外側(cè)暗紅色圓形的疤痕很像是煙頭燙傷的，內(nèi)側(cè)腕動脈上有幾處深刻的傷痕，像是利器割傷的，即便看起來愈合很久了，也能想象到當初是怎樣鮮血淋漓的景象。

那些傷痕交錯往復，猙獰虬結(jié)，在他白皙的肌膚上觸目驚心。

杜可拼命回憶，夏天江起云穿著輕薄的樣子他也見過，如果他有這么明顯的傷痕，他不會發(fā)現(xiàn)不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可的心揪在一起，痛得抽搐，他的指尖顫抖著劃過凹凸不平的傷痕，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你什么時候受了傷，為什么我不知道？是誰？……”

江起云眸色微沉，臉上卻還是掛著渾不在意的笑容：“這個啊，沒事的，我小時候不懂事，中二時期學著別的孩子叛逆玩自殘……”他把杜可編的手鏈拿過來戴上，把左臂收回了身邊。

“不可能啊……我怎么沒見過？”杜可茫然地看著江起云，腦子里混亂不堪，但江起云完全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說謊，那肯定就是他記錯了，或者是他根本沒注意到。

杜可想不通，但他也沒有更好的解釋了，最終安靜下來，窩進江起云懷里，小聲說：“真想不到你小時候這么沖動任性……是遇到什么煩心的事了嗎？要是我，就算天大的事，我也不會傷害自己的身體，怎么舍得呢？”

江起云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都過去了。以后有機會慢慢講給你聽。”

杜可沒再追問，他心思細膩，懂得察言觀色，別人不想說，他就不問。

杜可被江起云抱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半夢半醒之間，他掙扎著看了一眼外邊，雨好像是停了。

……

江起云在杜可睡熟之后，翻身而起，他跪在杜可身邊，俯身吻了吻他的額頭。

然后站起身，走出房門，打了一個電話。

大約十幾分鐘之后，一輛救護車停在了江宅門外，說是救護車，這輛車上卻沒有紅十字的標志，也沒有警示燈，甚至連車牌號也沒有，通體純白，車身上有個很有設計感的云紋標志以及“云和”字樣。

車上下來三個人，都穿著白色的工作服，工作服胸前同樣印有“云和科技”的logo。

三個人還帶下來一個擔架床，駕輕就熟地進了江宅。

“輕一點，別把可可吵醒了?！苯鹪瓶粗齻€工作人員把熟睡的杜可抬到擔架床上，伸手給他掖了下被角。

其實他的擔心很多余，杜可被送上車之后，會吸入一種安神藥物，確保他在轉(zhuǎn)移回學校的路上不會醒來，江起云知道這一點，但他還是忍不住每次都多說這一句。

“輕點，別磕著可可?！?/br>
“輕點，別把可可吵醒了?！?/br>
……

這些話工作人員都已經(jīng)聽得耳朵長繭子了，他們小心了又小心，誰不知道江總把他的可可當成個易碎的琉璃捧在手心里？

江起云目送車子消失在夜色中，他知道明天一早可可醒來，今天所發(fā)生的一切他都會再次忘記。

憑借“心靈感應”就能猜出內(nèi)容的畫；

專門為他而下的暴雨；

魚水歡濃的美妙瞬間；

心血來潮編出的紅色手鏈；

……

忘記今天，再開始一個全新的2018年4月7日。

江起云緩步回到房間，換了衣服，從外側(cè)樓梯上到樓頂天臺。

片刻之后，夜空深處傳來引擎轟鳴的聲音，一架直升機漸漸飛近，巨大的機翼帶起陣陣旋風，庭院中的花木被吹得倒伏一片，樹上還掛著的雨珠紛紛濺落在地面上。

江起云站在大風里衣袂飛揚，身體卻一直紋絲不動，他看著直升機降落在屋頂?shù)耐C坪上，機械轟鳴之中，機門開啟，一個身穿正裝的年輕女孩探出頭來。

“江總，我們來接您回去了！”女孩大聲喊。

江起云沖助理小姐點了下頭，面無表情上了直升機。

江起云剛坐好，正在系安全帶，助理秦若就湊了過來，語氣中透露出急切：“江總，我們現(xiàn)在就馬上去機場，飛A國的專機已經(jīng)準備好了?！?/br>
江起云望著舷窗外漸漸遠去的地面，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他要去A國參加一個重要會議，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回來，這幾天不能陪可可了，他有些遺憾地想。

☆、第996日（1）

杜可一向吃得香睡得好，很少做夢，就更別說是噩夢了。

但這一晚他卻做了個十分恐怖的噩夢。

夢里他被一群青面獠牙的怪物追趕，無論怎么跑也跑不出他們的包圍圈，他被抓住，綁在布滿尖刺的荊棘叢中，那些怪物猙獰大笑，他們毆打他，折磨他，砍斷他的手腳，看著他在血泊中無助地掙扎。

杜可大哭起來，他想到江起云，一邊哭一邊喊：“起云，救救我！”

混亂的夢境當中，他看見了江起云，還是那樣衣冠端正一絲不茍的模樣，江起云背對著他，杜可便爬過去拉他的褲腳，想要他回頭：“起云，救我……”

拉了幾次，江起云終于回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手里拿著一幅畫，展開給杜可看。

正是他們一起畫的游樂園，站在旋轉(zhuǎn)木馬前的小女孩隨著江起云的動作，也轉(zhuǎn)過了身，小女孩從畫里走了出來，來到杜可面前，她詭異地一笑，說：“我是畫里的人，你呢？”

杜可猛地驚醒。

他渾身發(fā)抖，額頭上布滿了冷汗，盯著熟悉的天花板緩了好半天，才確認自己只是在做夢。

杜可在被子里動了動胳膊和腿，發(fā)現(xiàn)它們好好的都還在，頓時長長舒了一口氣。

但夢境中的疼痛和絕望仿佛延續(xù)了出來，杜可只覺得渾身都在隱隱作痛，心情低落到極點，而且……怎么那個地方感覺也怪怪的？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身后私密處，并沒有摸到明顯傷口，但似乎有些腫，而身體內(nèi)部也有一種腫脹而又空虛的異樣感。

真是見了鬼了。

手機鬧鈴響了起來，杜可徹底清醒了，他今天還要去江家上課，一想到江起云，杜可的心情好了些，他想等今天見了面，他要把這個噩夢講給江起云聽。

下床洗漱，面對鏡子的時候，杜可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脖頸和鎖骨上有淡淡的紅色印記，他扒著鏡子使勁看，心驚膽戰(zhàn)地想，這怎么那么像指痕和吻痕？

又或許……是昨晚做噩夢的時候，他不停掙扎，自己掐傷了自己？

杜可正驚疑不定，聽見衛(wèi)生間外傳來謝明喬的聲音：“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