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

“你帶我去看他！”謝明喬追了出來。

童維回過頭，本來想罵兩句，可一看謝明喬眼睛里都是真情流露的焦急和擔(dān)憂，那樣的神情出現(xiàn)在一個機器人臉上，確實挺震撼，他不得不承認(rèn)。

“你不能去，你回去打開電腦，我這邊有一個‘千里眼’，我在醫(yī)院聽到什么看到什么，你通過電腦一樣能知道，就當(dāng)你看望過可可了，好嗎？”童維指著公寓大門，語氣稍緩，“回去，聽話?！?/br>
謝明喬悻悻地點點頭，轉(zhuǎn)身回到公寓里。

……

童維開著自己的熒光橘色小飛車，一路狂奔趕到醫(yī)院。

他先去杜可的病房看了一眼，杜可昏迷不醒，他身上有些擦傷，掉進小池塘的時候磕破了頭，嗆了些水有肺部感染，醫(yī)護人員正圍著他團團轉(zhuǎn)。

“童總，這邊?！鼻厝粢娝麃砹?，帶著他來到一間貴賓休息室，輕輕敲了敲門。

里面?zhèn)鱽硪宦暽硢《统恋模骸斑M來?！?/br>
童維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秦若連忙退走，并留給童維一個悲憫的眼神。

“江總？”童維進來，看見江起云深深陷在沙發(fā)里，用手撐著額頭，逆光之中只能看見一個冷硬的側(cè)臉，身周的氣場及其壓抑低沉。

童維在江起云面前一向不在乎上下級之分，沒大沒小的慣了，江起云也從不說什么，但是今天，童維明顯感到江起云身上極有壓迫力的氣場，他不由自主放緩呼吸，像是怕吵醒一頭沉睡的獅子：“江總，對不起，我來跟您道歉……”

江起云睜開眼睛，他看上去憔悴不堪，眼底青黑，眼睛里都是紅血絲。

連續(xù)睡眠不足，加上昨天種種意外，讓他心情極其煩躁，精神已經(jīng)緊繃到極點，有點火星就會炸，虧得他修養(yǎng)好，要不早上街燒房子去了。

“道歉？昨晚從可可醒過來到監(jiān)控中心發(fā)現(xiàn)異常，過了足足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可可差點溺水淹死你知道嗎？你親手打造的A01行為異常，你手下的程序員玩忽職守，你輕飄飄一句道歉就完了？！”

江起云怒不可遏：“可可對我意味著什么，你不會不知道吧？如果他真出了事，你拿什么賠？！”他突然拿起桌上一個玻璃杯重重摔在地上，玻璃碎片飛濺，直滾到童維腳下。

江起云很少有這樣暴躁失控的時候，但現(xiàn)在他實在無法忍耐，監(jiān)控中心發(fā)現(xiàn)異常之后，緊急喚醒附近的機器人把杜可撈了起來，他趕到的時候，杜可已經(jīng)奄奄一息。

他失去過可可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第二次。

童維好歹一個頂級科學(xué)家，骨子里自帶驕傲自負(fù)，被江起云劈頭蓋臉一頓罵，心火蹭的一下竄上頭頂，雖說江起云是他的老板，而且脾氣不怎么好，但之前對他一向另眼相看，謙和有禮，今天這他媽是瘋了吧？

他強壓下怒火，涼涼地說：“江總，我有錯我承認(rèn)，但你自己一點錯都沒有嗎？你不是不知道可可世界本身就存在風(fēng)險，現(xiàn)階段人工智能的發(fā)展水平受限，這樣那樣的意外不可能完全避免，可可世界就是個美麗的肥皂泡，時時會被戳破?！艘蝗f步說，即便一切運轉(zhuǎn)良好，可可世界也不可能永遠(yuǎn)維持下去，五年十年或許可以，可要是五十年呢？”

童維向前走了兩步，垂眸看著江起云，沉聲道：“你和杜可都會自然衰老，早晚有一天，杜可醒來，會看見鏡子里的自己白發(fā)蒼蒼，到時候不用其他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問題，他就會直接崩潰吧？”

“根本的辦法是要給他治病啊，以前我一直以為你是找不到治療的方法，可前不久我給你推薦了肖恩教授，你為什么連試試都不肯？”

“江總，”童維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第二更】

休息室里安靜得落針可聞，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江起云站起身，他的關(guān)節(jié)似乎有些僵硬，動作緩慢而沉重，仿佛一瞬之間老了十歲。

“童維，你是云和主管技術(shù)的副總，是可可世界的總工程師，每年拿高額年薪和股票分紅，這些年來，我自認(rèn)對你不薄……請你認(rèn)清自己的身份，我雇傭你是為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管我的私事的。”江起云與童維對面而立，他比童維高出一個頭，身形居高臨下在童維臉上投下一層陰影，語氣之中同樣充滿陰霾。

但童維分毫不退，直視著江起云布滿血絲的眼睛，他此刻心情極其復(fù)雜，江起云這樣刻薄無情的話讓他心寒，是，他可以置身事外，拿錢辦事討老板歡心還不容易嗎？

他說服過自己別多管閑事，但事到臨頭，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不能不管。

杜可不僅是江起云一個人的心尖，他也是每一個可可世界項目參與者的珍寶，他們多年來辛苦付出，都是為了那一個人，他們時時刻刻注視著他的一顰一笑，分享他的喜怒哀樂，杜可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單純的人，他是他們工作的價值，是一種象征，象征著愛與守護，也是一種寄托，寄托著一些難以言說的美好感情。

而現(xiàn)在，杜可躺在病房里，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生死劫難。

童維對于江起云的感情同樣復(fù)雜，共事多年，他們不僅是老板和員工的關(guān)系，也是真摯的朋友，他看著朋友心力交瘁，怎么會不心疼？

這兩個人他都不能不管。

更何況，現(xiàn)在還多了一個望眼欲穿，不惜損壞身體也要見他一面的謝明喬……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童維苦笑一聲，聲音有些悲涼，“沒想到你對我從沒有一點信任?！?/br>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子扎進江起云心里，但他仍然竭力維持平靜：“……我讓你來，是想商量一下以后怎么辦，畢竟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可可，而A01也會有不能工作的時候。我的想法是再增加一個A級機器人作為備份，可可不是還有兩個室友嗎？”

童維深吸一口氣，冷聲說：“可以啊，不過再做一個A級機器人需要時間，就算多協(xié)調(diào)一些人手……最快也要三個月。”

江起云點點頭，走到窗前，看著早高峰時間漫天穿梭的飛車，嗓音沙?。骸澳蔷烷_始做吧?！?/br>
童維轉(zhuǎn)身離去，快要走到門口時，再次回頭，他望著江起云孤獨的背影，聲音微微發(fā)抖：“老板，你讓我做我當(dāng)然會去做，但是，我還有最后一句話不得不說……”

江起云扭頭看著他，逆光之中表情晦暗不明。

童維一字一字?jǐn)S地有聲地說：“隔壁病房里昏迷不醒的那個人據(jù)說是你這輩子唯一的真愛，你為他可以不惜生命接受冬眠，可以散盡千金造一座城，他是一個有記憶障礙的病人，只能靠著你營造的假象維持正常生活，昨晚他受到刺激差點丟了性命，以后這樣的意外很可能再次發(fā)生，而現(xiàn)在有一個靠譜的治療方案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