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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中沒有焦點(diǎn),木訥地望著畫屏上的鴛鴦。葉鴻福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心中有愧,哪怕知道是強(qiáng)人所難,也想著能有朝一日感動她,不論如何,總要先成了親再說。如今真的成了親,又覺得枉然。她的淚光在燭光下流光溢彩,葉鴻福不忍再看,柔聲道:“睡覺吧。我不碰你。”葉鴻福也算半個君子,她雖娶了衛(wèi)菡,卻始終沒忍心碰她。一來她懷著身孕,貿(mào)然行房事不好,而來衛(wèi)菡無意,他也不想勉強(qiáng)求來這歡好,那只會讓她恨他。由此可見,葉鴻福也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老實(shí)人,雖是接盤,但心中懷著愛也毫無怨言。三個月后,衛(wèi)菡的小腹?jié)u漸挺了起來,落花門再次陷入喜氣洋洋的氛圍,各個弟子奔走相傳葉鴻福長老做了父親,要去為他慶賀一番。葉渺本就喜歡葉鴻福,看重他老實(shí),雖武功上不及葉齊天,但也算是刻苦奮進(jìn),在為他道喜的同時,隱約提了一嘴將來要把門主之位傳授給他。一旁的葉齊天霎時白了臉色。落花門的門主之選不似映月那般處處殺機(jī),只需前任門主一句話,門主之位說傳給誰就傳給誰,全憑喜好,非常隨意。這也是葉齊天一直擔(dān)憂的地方,他武功再如何高超,但不得門主喜愛,葉渺總說他心思深沉,不適合主持門派,有時需向葉鴻福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大智若愚一些才好。葉齊天給葉鴻福使了個眼色,葉鴻福忙婉拒道:“鴻福不才,擔(dān)不了此大任。門主好意鴻福心領(lǐng)了,但還是請門主另覓他人吧。”一番話回絕了回去,葉渺不再提,想來應(yīng)該是知道他無意門主,也不會強(qiáng)行難為他。又幾月,衛(wèi)菡誕女,她為其起名念知。念知,思念明知。無非是寄情于名,托個念想。但這無異于把葉鴻福的帽子顏色染得更綠些,葉鴻福心里不滿,但也沒發(fā)表什么意見。葉渺大喜,拿著念知當(dāng)親孫女對待,抱著小念知搖搖晃晃,老拿手指戳她軟糯糯的小臉蛋,回身不忘對葉鴻福說“我瞧她真是越來越像你了。”葉鴻福聽聞,只能無奈地笑一笑,其中苦楚只有自己知道。他從娶了衛(wèi)菡進(jìn)門,還從未碰過她一絲一毫。不知何時,自己才能有一個親生的一兒半女。日子惶惶如流水,時光若能一直不咸不淡的過下去,倒也可以忍耐。可一切事情都在念知的一歲生日宴上急轉(zhuǎn)直下,如命運(yùn)的磐石徐徐轉(zhuǎn)動,將一切推向不可磨滅的深淵。葉渺一直有內(nèi)疾,年歲大了,身體也就差了些,到了本該為念知慶祝生辰的日子,每日只能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如即將枯死的朽木,竟是連動彈都難了。葉鴻福抱著小念知,跪在他的床前,看他努力地想抬起手來,葉鴻福趕忙握住。今夜就要舉辦念知的生日宴,本想為葉渺沖喜,可看他的樣子,竟不一定能挺到晚上。門外黑壓壓地跪了一地人,都噙著眼淚,低頭不語。葉齊天站在葉鴻福一側(cè),不言不語。“我老了……以后這落花門,還要你們年輕人多擔(dān)著才行?!比~渺翻動嘴皮,已然是交代后事。他這一生,唯有葉鴻福與葉齊天兩個徒弟,本是年輕時在外游歷,在一個農(nóng)婦家中抱出的親兄弟,可這兄弟二人秉性卻大不相同。“齊天?!彼p聲呼喚。葉齊天忙俯身跪下來,眼珠轉(zhuǎn)動,嘴角扯出一絲不可察覺的喜悅,此時叫他,顯然是要將門主傳位于他。葉渺輕輕道:“齊天,你天資聰穎,不似鴻福有些木訥,根骨奇佳,武功也高超?!?/br>葉齊天心頭一喜,正欲接話,卻聽他繼續(xù)說:“但你心思太深,目光并不長遠(yuǎn),這一點(diǎn),倒不如鴻福了。以后,你當(dāng)好好輔佐他,振興落花門?!?/br>葉齊天的臉色變得陰騭下來,眼中灰蒙蒙的,看不出情緒。說來說去,還是要將門主之位傳給葉鴻福。即使他樣樣比葉鴻福好,也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及他。葉鴻福目瞪口呆,還欲再辯,卻見葉渺慢慢闔上了雙目,本握住他的手一瞬間垂了下來,竟是駕鶴西去了。方才那一句話,竟成了傳位之言。所有弟子聽得清清楚楚,轉(zhuǎn)身齊壓壓跪向了葉鴻福,一聲“拜見新門主”撞在了他的胸口上,他驚訝地望向葉齊天,后者臉色變換,微微瞇了眼睛,心頭已是氣急,拂袖離去。葉鴻福成了落花門新任門主,在念知一歲生辰這一天。而葉齊天閉關(guān)修煉,不再愿出來見人。夜間,葉鴻福喝多了酒,一手提著酒壺,紅著臉,搖搖晃晃地撞開了衛(wèi)菡房間的門,衛(wèi)菡緊緊抓著被子,細(xì)嫩的指節(jié)因過于用力變得泛白,葉鴻福再難以忍受,不管不顧,一只手掀起被子,傾身覆了上去,將胸口郁悶一股腦發(fā)泄在了衛(wèi)菡身上。他如今師父已死,兄弟反目,難道要連心愛的女子都得不到嗎?人若活的如此窩囊,跟死了有什么區(qū)別?可死的人卻不是他。衛(wèi)菡性子剛烈,從前本就是為了念知茍且偷生的活著,只盼有一日算一日,能撫養(yǎng)念知快些長大,可如今,所有自持平淡過活的念頭都在那個恥辱的夜晚被打破了。她留了一封密信,又把酒壺中滿滿一壺酒倒了,將信塞了進(jìn)去,埋在了門前槐樹三尺下,盼望若蒼天有知,將來念知長大了,能發(fā)現(xiàn)她所留下的信件。做好這一切,她似了卻了心愿似的,安靜地在房內(nèi)坐了一會,尋了把短劍,了結(jié)了自己的一生。后來,她所住的別院被封了起來,閑雜人等不得進(jìn)入,久而久之,雜草橫生,整座院子變得荒廢破敗起來,連帶著院中的老槐樹也因常年無人照料,最終枯死。念知被改了名字,單字湖,乃是葉鴻福與衛(wèi)菡最初相遇的地方,那時中秋佳節(jié),如花美眷,女子輕搖小扇,半蹲在湖邊,放了一盞淡藍(lán)色的蓮燈,許愿將來遇到良人,長長久久。可最后,是他親手毀了他所愛的女子。故事講完,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葉湖眼中含著淚,抿著嘴唇,不敢相信,原來這就是自己所追尋的真相。養(yǎng)了自己近二十年的父親,卻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真正元兇。葉鴻福輕輕抬手,哆哆嗦嗦地想撫上葉湖的面頰,一瞬失神,又慌忙落下,他喃喃道:“你的樣子,很像她?!?/br>“我知道你恨我,湖兒,可我這些年,也是將你當(dāng)親女兒疼的。”葉湖的性子像極了衛(wèi)菡,固執(zhí)又堅強(qiáng),她咬著牙,像是在極力消化今日所接受的信息:“所以,若非是我幼時貪玩,去別院里探險,挖出了那封我娘留給我的信件,你是一輩子不打算告訴我真相了?!?/br>“知道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