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
緊她的衣角,有力的臂膀摟在她的腰際,容不得她再半分掙扎,冷不防執(zhí)意問道:“師妹,嫁給我好嗎?” 宋玲仿佛被定住了身形,恍惚了半晌,吐出一個字來:“好?!痹捯怀隹?,她突然覺得渾身輕松起來。自從有了師父策定的婚約,宋玲就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是要嫁給這個師兄的。師命難違,可捫心自問,自己心里愿意么?是不是因?yàn)樽约阂恢焙茉谝馑模越橐馑厝绽锏妮p浮軟語,介意他尋花問柳縱情花叢?習(xí)慣了生命中有他陪伴,難以想象如果他不在身邊,她該怎么辦?原來她是因?yàn)樵谝?,所以不停的要用言語刺傷他,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等我回來,再給你熬醒酒湯,宿醉后最是難受。”宋玲直起身,匆匆收拾齊全碗筷,腳步輕盈,風(fēng)一般的奔了出去。 這一刻,林瑄感受到了家的溫暖。無論多么艱難困苦的路,無論有多少背叛挫折,有此如花美眷、蘭心慧質(zhì)相伴左右,他都不是一個人孤身在走,不會再孤身寂寞。于是心滿意足,沉沉的睡著了。 ~~~~~ 寂寥黑夜中,星海單衣薄裙,直發(fā)赤足,隨意的斜坐在白玉欄桿上,仰面望天,自語道:“嘉南,你說,等我們了解事實(shí)的真相后,真的會長大嗎?”星光璀璨,散落在她如海般深邃的眸子里,平添了幾許少有的沉靜,幾分看透世事的蒼茫。 “是的。”咫尺之間,有人在她背后沉聲答復(fù)。 “嘉南?”仿佛是熟悉的聲音,星海歡喜的偏過頭,看見的是另一張肖似的臉。一襲夜行黑衣,長劍反握于手,葉翔默然立于朗朗星空下。多日不見,他陽光般溫暖的氣息逐漸淡去,令人滿目憂傷。 她雙腳勾住闌干,探身過去,想撫平他眉宇間的疏離清冷。葉翔不自覺往后退卻,驚異的抬頭。 有些悻悻的縮回手,星海低頭惻然道:“你也是來殺我的?”那忽有忽無的殺氣,在她門前彷徨徘徊了幾個通宵,她便在黑暗中蜷縮著默坐等待了幾個拂曉。好幾次,她都以為那人要破門殺進(jìn)來了,卻總在臨門一腳時猶豫而返。 “是?!比~翔不由一驚。她知道有人要?dú)⑺?!她不是害怕,不是?dān)憂,是誠心誠意的憐憫。她,一個他必須殺的人,竟然憐憫他?除他之外,居然還有人欲殺她而后快?自己是不得已,那他人呢?若不是偶遇了他,她怎會陷入這般險惡的境地?他持劍的手不自主的輕微抖動起來。 “為什么?”秀發(fā)輕垂,隨風(fēng)飄動,遮去了她絕世的容顏。聲音里沒有一絲的波動,仿佛無關(guān)生死,僅是尋常的寒暄問候。 葉翔不敢逼視她,訥訥道:“不知道。我現(xiàn)在是幽風(fēng)谷的殺手,必須依命行事?!?/br> “那么,”星海從闌干上跳下來,張開雙臂,嘴角含著云淡風(fēng)輕的些微笑意,“你取去罷?!?/br> 葉翔反而再退了一步,手心微微沁出冷汗,反問道:“為什么?” “世間之事,不過是循環(huán)反復(fù)而已。”她悠然言道。見他愣愣的站著,無語,錯身擦肩而過,施施然自回屋中,閉門安然入睡去了。 此生無計對她狠下辣手。娘親是對的,他無論下多大的決心,仍舊勉強(qiáng)不了自己。他怎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苦痛之上?那種幸福的獲得,是要用余生的悔恨付出的,不可能是真正的幸福。 他,不是做殺手的料。 葉翔對天,空嘆一聲,舉步欲行。這時,重重樹影后轉(zhuǎn)出個孤寂冷冽的人來,封住他的一切去路,道:“閣下請留步。” 十年來,葉翔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弟弟,如此相似的面容。相認(rèn),還是不相認(rèn)?自從得知二弟尚在人世,他曾幻想過若干認(rèn)親場景。沒想到,竟是這樣兵刃相見的情境。是面前這個人,逼死了親身父親,尚自沾沾自喜。不能原諒他,永遠(yuǎn)不可原諒!轉(zhuǎn)念一想,當(dāng)年輕率無知的他負(fù)氣離去,另立門戶,何嘗不是促成了父親死因?如果大年初一,他沒有帶著星海一走了之,至少能夠與父親并肩而戰(zhàn),至少父親能夠死而瞑目。不過瞬間功夫,他轉(zhuǎn)過千種萬般念頭。掌中長劍,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戰(zhàn)還是不戰(zhàn)? 葉翊似是不耐,見他不作聲,放聲喝道:“納命來吧?!遍L劍破空,衣襟帶風(fēng),殺氣濃重,一時驚起林木間棲鳥無數(shù)。 他隱身在婆娑樹影間,傷神凝望星海良久,恰恰聽見了兩人的全部對話。原來,她回眸尋覓,只是為了那驚世一瞥之人。嘉南,嘉南,那般風(fēng)姿卓絕,高蹈出塵,卻能對她俯身下來,溫柔一笑,顏若和風(fēng)。而面前這一個,卻一樣能讓她誠心相待,言語間仿若老友,舉止親昵。仿佛心尖被戳根尖銳的刺傷,他不顧重傷在身,縱劍在手,招招絕殺,毫不留情。那人極隱忍的退讓,更激起了他滔天的怒氣。近日來的壓抑郁悶,都在連綿的劍招中淋漓盡致的揮灑。他恨!他要重傷眼前這個人! “錚”的一聲,一物憑空飛來,來勢如風(fēng),恰恰砸在葉翊劍尖上,四兩撥千斤,將最奪命的狠招蕩了開去。 葉翔扶住右肩,鮮血從指縫間涌出。他冷冷的看著弟弟,抿著嘴不發(fā)一言。果然萬葉山莊的葉翊是死了,活著的是殺人如麻的殺手乙。 葉翊向下一探,順手撈住那物,是女子束發(fā)用的纏絲玉簪,已碎斷成若干截。他知道那是什么,碧綠色的翡翠,鏤成荷葉田田,用東海珍珠仿作露珠,一齊密密匝在淺碧色的簪上。外祖母留給娘親的唯一遺物。從出閣之日起,江韻蝶佩戴了二十多年。今夜,卻因?yàn)橄嗑纫粋€貌似不相干的人,毀了。 “你們這是做什么!”不遠(yuǎn)處現(xiàn)出江韻蝶的身影,怒氣沖沖的吼道。這是一個她精心設(shè)下的局。她要讓葉翔看清自己不適合刀頭舔血的殺手生涯,于是之前就通告林瑄等人不能攔截,否則怎會輕而易舉的讓他進(jìn)入別苑。但是面對不明真相的幼子,她放心不下長子的安危,尾隨而來,親眼看到這般兄弟相殘!葉翔本來功夫就遜乃弟一籌,一味相讓,幾無還手之力。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到,后果不敢想象。重傷了哪一個她都無法忍受,手心手背都是rou。她滿目哀傷,顫聲問道:“你傷著了?” “娘,我……”葉翔葉翊各各踏上前,齊齊叫喚道,然后對望一眼。 是他?原來是他?竟然是他!葉翊回望葉翔,悔于魯莽,苦澀難辨。他從未謀面的哥哥,一直是娘親閉口不提的禁忌,也是他心照不宣的秘密。小時半夜夢醒,總能看見娘親偷偷的抹淚傷悲,思念他的兄長。他曾想,等長大了,要替娘親找回哥哥。他是個殺手,不知何時就會撒手離開,哥哥可以替他孝敬奉養(yǎng)娘親。但,看來人這身裝束,亦是入了幽風(fēng)谷。葉翊已出,葉翔已入。為何,他們總是要讓娘親輪番擔(dān)心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