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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雙眼猩紅,面目猙獰,手指骨幾乎都快要被捏爆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忍耐。可待到江面徹底平靜,他也跟著跳了下去。第22章水灌進了鼻腔,耳朵,和嘴里。謝云想張開手臂往上面游,可是四肢沒有力氣,他只能在死去之前,清醒地感受到水流的壓迫。哦,他不應(yīng)該叫謝云了,他是秦晏。是在周堇時嘴里聽到過的那個秦晏。而很奇怪的是,明明之前非常討厭周堇時提到這兩個字,現(xiàn)在要想起當時他都說了些什么,卻一句都想不起來了。在意識昏迷之前,他看到一團黑影朝自己游過來。秦晏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兩次都被騙了。他沒想過要殺程季然,也沒想過程季然真的會殺他。他當初說要離開美國,以后在國內(nèi)定居的時候就很清楚,要離開這種利益共同體就得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程季然恨得有理。只是他千防萬防,也防不過自己最親近的管家。到底是哪里出了錯,他一直都沒弄明白。。秦晏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到十歲的時候,他被一對居住在中國的美國夫婦領(lǐng)養(yǎng)了。秦晏的父母死于傳染病,當時鬧得很兇,他也一度被當成傳染體隔離過,受了不少世俗的冷眼,因此性格有些內(nèi)向,不愛說話和交流,在孤兒院很多小朋友都不喜歡跟他一起玩。十二歲那年,養(yǎng)父得了場重病,住在市中心的醫(yī)院里。隔壁vip病房里好像是個患了癌癥的女人,他路過時偷偷往里瞧過幾次,碰巧看到過那個女人坐起來,盯著窗外發(fā)呆。她的頭發(fā)都掉光了。秦晏雖然對養(yǎng)父母沒有父子情深,但養(yǎng)育之恩在心,他還是有些忐忑,害怕養(yǎng)父也變成那樣。但人怕什么就來什么。養(yǎng)父的病越來越重,秦晏進出醫(yī)院的次數(shù),也就越來越頻繁。秦晏有時候會在晚上看到一個小男孩,繃著臉嚴肅地進去,紅著眼睛出來,窩到一個叫伯伯的人懷里哭。秦晏十三歲,身高躥上了一米七,站在走廊的時候,小孩管他叫叔叔。他提著水瓶要去打水,小孩子撞到他,說了聲叔叔對不起。秦晏說,沒關(guān)系,我不是叔叔。他的聲音正處在尷尬期,一開口,還真有點滄桑的感覺。兜里還有幾顆他習(xí)慣性揣上的糖,養(yǎng)父不愛吃苦的東西,每次用完藥都要吃顆糖,秦晏保持著這個習(xí)慣已經(jīng)將近一年了。他摸了一顆出來遞給小孩,小孩接過來又遞給他,說:“謝謝叔叔,這個能當成是我給你賠禮道歉嗎?”秦晏覺得這小孩腦袋瓜子還挺機靈,沒忍住笑了,說:“可以,但我不是叔叔。”后來直到養(yǎng)父去世,秦晏也統(tǒng)共只和這小孩說過五次話。秦晏覺得他太愛哭了,每次都要偷偷地把眼睛哭腫,等有人來的時候,他又瞪著眼,裝得很兇很兇。秦晏的養(yǎng)父死后,養(yǎng)母本來就不喜歡他,這下更無心照料,當初領(lǐng)養(yǎng)他回來后她還去跟孤兒院的人鬧過,說秦晏有自閉癥,他們怎么可以騙人,拿一個患有自閉癥的小孩給他們,但孤兒院竭力保證秦晏的身體沒問題,他是健康的小孩,只是不愛說話。養(yǎng)母在家里從來都是冷眼看他。喪事處理完,養(yǎng)母就怕不急待把他送給在美國的meimei妹夫了。去了美國,秦晏才知到什么叫地獄。短短幾年時間,他在這里見識到販毒,家暴,黑社會。沒過幾年,家里的女主人被家暴致死,男主人進了監(jiān)獄,那時候,秦晏十九歲。他已經(jīng)有可以完全獨立的本事,養(yǎng)母在國內(nèi)聽說了這件事,寄了一大筆錢過來,讓秦晏不要回來找她,拿了這筆錢就一刀兩斷,秦晏拿了,并且沒有浪費。他用了近十年的時間,從個一無是處的人,搖身變?yōu)樯韮r百億的傳奇。他的錢沒有干凈的,他知道。賺那么多錢來干什么?秦晏想,這么多年走來到現(xiàn)在,他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揮揮手就能掀起一陣大浪。可是他心里卻只能想到那個小小的可憐身影。不知道他是不是長大了,長大了又變成什么樣子。要不就回國看一眼吧?他在心里對自己說。秦晏十幾年來第一次回國,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找人調(diào)查了一天,查出當年那個病房里住的是誰,也查出了那個小孩的所有信息。小孩長大了,也變成了獨當一面的大人物,名字叫周堇時。秦晏買下了他住的那棟樓,置了些東西在對面的那套房子里,住了將近一個星期。有時候運氣好,可以看見周堇時上班下班。他回美國后,越發(fā)覺得這地方不好,他遲了十幾年的水土不服一下子全凸顯了出來,看什么都不順眼,睡哪里都不舒服。手下里幾個大膽地說他瘦了,連程季然來的時候,也勸他多吃些,老板要有老板的樣子,別跟個被壓榨的普通員工似的,瞧著沒精神。程季然是他近幾年的合作伙伴,甩開了國內(nèi)的干凈身份偷偷跑來跟著他做生意的人。所以當他提出自己可以舍掉所有股份,不再繼續(xù)干下去時,第一個遭到程季然的反對。秦晏這些年拿了錢四處做投資,就算不要這里的所有股份,其他地方的不動產(chǎn)也夠他吃上幾輩子,他不明白程季然為什么會跟他反目成仇。他要回國,誰也攔不住他。他最終還是回到了周堇時身邊,以另一種身份。秦晏呼吸著,覺得身體很重。他的靈魂好像和身體分離了,他動不了,睜不開眼,卻仿佛能看到周堇時坐在他床邊,抓緊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我今天學(xué)熬魚湯了啊,你喝不喝,不喝我倒給狗了。”喝啊,他說。可是沒有聲音。周堇時覺得謝云的手動了,可是再看時,他又安安靜靜地任他擺弄。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兒不對勁。沒碰著沒磕著的,昏迷半個月了,也該醒了吧?他抱著鯽魚湯紅了眼眶,小心翼翼地叫了聲:“秦晏?”秦晏睜不開眼睛,只能試著動唇,然后干燥的聲音從喉嚨里溢了出來。“是我。”“啊,”周堇時心臟漏了一拍,大腦空白,忽然埋頭睡在他肩膀周圍,啞聲說道:“云哥,你聲音好難聽啊……”卻如三月春風(fēng),一掃寒冬冰雪,豁然開朗。第二十三章周堇時叫謝云的名字習(xí)慣了,一時間改不過口來,依舊叫的是云哥,秦晏覺得這沒所謂,就隨他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