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泄室”出來。

靳哲的外祖母甚至曾問靳哲，是否價高的東西摔碎時聲音更悅耳動聽些，那么大可以只挑好的貴的給他砸，還是靳哲自己半開玩笑地說那恐怕太作孽，他不挑揀，尋常的碎了也一樣響，這才使外祖母作罷——靳家正經(jīng)是oldmoney，這樣粗放的燒錢行徑說出去大概連newmoney都要恥笑，但如若知道靳家大少氣狠了撒一次火砸砸東西就動輒近億，無人不咋舌。雖然這樣的事不可能發(fā)生，在靳家做事的人絕對沒有一個敢去外面碎嘴。

也許是因為兒時被綁差點被撕票的經(jīng)歷，有史以來，唯一只有靳哲得到了最大的縱容和無一例外的寬宥。至少，他也從不過分高調(diào)，再怎么在外面放肆玩樂，也不至于出格到登報給自家丟人現(xiàn)眼。

靳明心回到家中時，靳哲已經(jīng)砸夠了，將自己關(guān)回房里，兩名幫傭正在發(fā)泄室里收拾。

“媽咪，Marcus回來了？”靳明心一看便了然了，口吻平靜地問母親。

“是啊，不知怎么了又這樣大火，敲門給他送水果也不應(yīng)，連我去都只叫我別理他，”外祖母無奈地輕輕搖頭，擔(dān)憂地說，“Diana，還是你去看看吧，激氣傷身啊。”

“不緊要的，看什么呢，他都已經(jīng)發(fā)泄過了，想一人待著靜心就讓他一人待著吧，”靳明心淡定得很，“他也知冷暖饑飽，餓了渴了自己就會出來的，不用擔(dān)心，媽咪?！?/br>
晚餐快要上桌，幫傭去請靳哲，已經(jīng)換過衣服的靳哲下來了，悶悶地叫過媽咪和Grannie，說是不吃了，現(xiàn)在要出門。

靳明心在這方面比較寬容，點過頭表示知道了，又問：“你打算哪日回去？同阿梁請過假沒有？”——梁錦庭是X城國際廣場項目的總負責(zé)人。

靳哲皺著眉撇開頭：“媽咪，換個人頂我的位置，短時間內(nèi)我不想再去X城。”

靳明心八風(fēng)不動地坐著，只輕輕掃了他一眼，語氣溫文但不容商榷：“Marcus，正事沒得由你任性，你自己要接的差，就是哭也得哭著做完。”

靳哲眉皺得更緊，不肯接受：“媽咪?。　?/br>
靳明心抬手讓他收聲：“你若是這樣公私不分、不負責(zé)任，當(dāng)初為什么要告訴我你可以？媽咪從沒有逼你做過你不想做的事，但事情一旦開始做就絕不會任你兒戲，別讓我對你失望，靳哲?！薄挥性谒呀?jīng)不悅了的時候，才會叫靳哲的全名。

靳哲一時無話可說，滿腹委屈都涌到臉上，然后硬是被他壓下去只剩倔強。

外祖母嘆了口氣：“Marcus啊，你這樣沒道理地耍小孩子脾氣，Grannie都不幫你的……究竟什么事情要氣成這樣?。俊?/br>
靳哲嘴巴緊閉什么也不肯說。

靳明心讓母親別問了，她細細端詳了靳哲幾眼，然后柔緩了口氣道：“如果你心情真的這么差，至多你再多留兩日當(dāng)放假調(diào)整，我替你同阿梁說一聲——這已經(jīng)是不合規(guī)矩了——時間到了必須回去做你該做的事?！?/br>
母親寬容了幾分，靳哲也做出妥協(xié)，隱忍著低低應(yīng)道：“知道了，謝謝媽咪。那我出門了。”

“嗯。”靳明心點頭。

靳哲當(dāng)晚就在外燈紅酒綠徹夜狂歡，次日又開了一天船趴尋歡作樂，非要讓自己忘掉不開心的事重拾游戲人間的能力不可。

——可離了人群與熱鬧，他還是不得不面對那刻意去忽略的、已經(jīng)龐大到令他無處可逃的空虛難過。

分明還未真正做過戀人，他卻實實在在體會著失戀的滋味。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這世上再多的解藥，終究也只有一味對癥。

無往不利的情圣終于在情場上受傷流血，頭一回痛，頭一次怕。

可是，放不下，還是放不下，根本放不下。

這一腔意難平讓靳哲在寂靜的夜里難以成眠，他時不時就從淺眠中醒來，總共也沒睡上幾個小時。他沒有留足三日，翌日一早，靳哲便去同母親作別，說今日就回X城去了。

靳明心凝視著心神惘惘的兒子，抬手溫柔地觸了觸他的面頰，輕輕問：“Marcus，你上回也是因為同一個人動氣吧？真的這樣喜歡？”

靳哲眼中神采微微閃動：“我……”

“不用說，我明白，”靳明心收回手，淡淡道，“無論你做什么決定，只要今后不后悔，都好?！?/br>
靳哲露出一個笑臉，然后抱住母親不讓她看清自己毫無笑意的雙眼，腔調(diào)輕松地說：“媽咪，我不會再喜歡他了，哪有什么今后。”

……

到了X城機場，靳哲沒讓人來接，自己坐了的士。司機問他去哪兒，他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想的是酒店名字，就隨口報上了，然后望著車外沿途風(fēng)景出神。

等他發(fā)現(xiàn)路線似乎不對的時候，才從司機的疑惑反問中知道自己剛才說的根本不是酒店的名字，而是成則衷公寓小區(qū)的名字。

靳哲沉默了一下，還是說：“算了，不必調(diào)頭。”來都來了，就將該還的東西還了吧。

現(xiàn)在成則衷應(yīng)該在公司吧。靳哲盯著從錢夾里抽出的公寓的一體卡看著，猶有遺恨地想，可惜了，不然我一定把東西摔他臉上。

他在心里告訴自己，靳哲，只要把這陣子忍過去，你就又刀槍不入了；沒什么好舍不得，別犯傻，更別犯賤。

約莫兩個小時后，戎冶接到了一通電話。

他今天醒得晚，還沒睜眼就頭疼欲裂，起床一照鏡子還發(fā)現(xiàn)臉上明晃晃掛著傷痕淤腫，根本沒法見人，安排好的事只能一概推了。而且戎冶很肯定成則衷正在盛怒之中、甚至對他生恨，本來就心煩不已此時又看到來電顯示是靳哲，戎冶更是不快，于是拿起來接聽也顯得十分怠慢。

那端開門見山，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拔以诔蓜t衷這里?！?/br>
戎冶皺眉，極為不爽，怎么，現(xiàn)在連這個都要特地來跟我炫耀？

靳哲的語氣又冷又沖：“他人也不叫一個，自己裹在被子里半死不活，燒到脫水，不是被我發(fā)現(xiàn)，再燒久一點，他恐怕就死過去了！”

戎冶一愣，神態(tài)頓時變了：“他……他怎么了？”

靳哲尖銳地笑了一聲，聲音陰沉沉帶煞：“這我倒要問你，戎冶，你把他怎么了？我不瞎，該看到的痕跡全看見了，醫(yī)生也檢查過他的身體，我想不出第二個人，別人不清楚你對他的心思，我清楚。成則衷是蠢，自己死要面子，還這般維護你，不肯叫人知道?！?/br>
戎冶啞口無言，額角見汗，無意識地瞳孔緊縮、咬緊牙關(guān)聽著，半是惱恨半是懊喪。

靳哲沒打算聽他反應(yīng)，話里殺意卻大盛：“你夠膽，與他虛情假意稱兄弟，卻敢把他弄成這幅樣子，我不會讓你好過。”語畢即掛斷電話。

戎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