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吻一下。

成則衷雖臉色冰寒雙目并不看他，沒閃沒避好似一尊石像。戎冶微頓一下，用氣聲低低地說：“阿衷，對不起，我別無選擇?！?/br>
成則衷冷聲道：“戎冶，你最好永遠(yuǎn)別后悔你今天做的事?！?/br>
戎冶用再清醒不過的語氣回答：“你早做了打算。如果不是今天我強留住你，你的今后就會與我毫無關(guān)系，你覺得我會放你和別人廝守一生？比起那樣，我絕不后悔惹你一時生氣?！?/br>
成則衷閉起眼，口吻平淡卻字字諷刺：“戎冶，你是等我夸你有將錯補過的急智么？”

戎冶不與他頂嘴，只聲音低柔道：“阿衷，我不擾你清凈了，你休息一會兒，有需要就叫人?！比缓笤谒~角落下一吻便離開了房間。

成則衷下了床拿上手杖慢慢走到落地窗前，撥開了紗簾。從這里望出去，除了幽雅花園之外還看見一泓湖水，有一對白天鵝一前一后在湖面伴游。

已是傍晚了。

成則衷轉(zhuǎn)身走向房門——看格局和布置這間大抵是主臥——寬大的雙開房門只是虛掩著，他一出來就看見門外有一位侯立著的瘦削女人，大約三四十歲，金發(fā)優(yōu)雅干練地盤在腦后，穿著簡約的白色套裝。

“成先生，您好，我是這里的管家勞拉，有什么我能幫到您的嗎？”她帶著職業(yè)性的微笑開口問，中文沒有一點口音。

成則衷環(huán)顧了一下，這座房子的裝修風(fēng)格跟戎宅區(qū)別不小，明顯的后現(xiàn)代主義。

“這里的位置？”成則衷的聲音里沒有什么溫度。

“我們在檳源，成先生，”勞拉回答，然后問，“需要我?guī)诜孔永锸煜ひ幌聠?？?/br>
檳源是位于X城南部的一個純別墅區(qū)，占地很廣但容積率極低，私密而清凈，總共也就不到二十套獨棟別墅，每一套的價值都以億計。

成則衷問：“除了戎冶，之前還有誰在這里住過？”

勞拉搖頭微笑道：“先生他前幾天才剛剛將一些私人用品搬進(jìn)來，自己都還未曾在這里過夜休息過，說是第一天一定要跟另一位主人一起入住才行?！?/br>
成則衷淡淡掃了她一眼，臉上沒有一點勞拉之前預(yù)想中的驚喜神色，而是沉默不語地轉(zhuǎn)身邁開了腳步。

勞拉識趣地不再多說什么，只跟在成則衷身后輕聲細(xì)語地為他介紹起來。

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天黑得很快，成則衷回到房間的時候月亮已經(jīng)升起，外面的燈都點亮了。

成則衷走到落地窗前默立著，卻好像站在難以跋涉的巨湍之中——在這條沒有規(guī)律可循的大河里困陷中流的不止他一人，可一個想抽身折返，一個卻意在彼岸，終歸結(jié)不成一張筏子，現(xiàn)在他們僵持在洪流里，誰也走不了，只等著一齊撞個粉身碎骨。

他目光散漫地遙望著月色下的湖面，眼瞳永夜般漆黑。

房門被打開，戎冶的腳步近了，從背后結(jié)結(jié)實實抱住成則衷，在他耳朵上吻了吻，微垂著眼帶笑問道：“阿衷，在想什么？”

成則衷轉(zhuǎn)過身來，修美深長的黑眸幽沉如水，凝視著眼前人，微斂。然后他抬手扶住戎冶的面頰，溫涼的手指下滑，扼住戎冶的咽喉一點點施力收緊：“我在想……要不要殺了你?！?/br>
戎冶縱容地將自己的要害交在成則衷手里，甚至嘴角眼底都染著笑。

成則衷放開手轉(zhuǎn)過身去，像是不樂意再看著戎冶的臉孔。

戎冶緩緩收緊手臂，在成則衷耳邊低聲卻字字清晰地說：“你如果真那么喜歡他，殺了我是唯一途徑……要我把你讓給別人，除非我死了?！?/br>
這句話的深層含義叫人毛骨聳立——所以如果他沒死，而對方又不肯識相放手，那么死的就會是對方。

成則衷此刻幾乎嗅到戎冶身上從那個弱rou強食的黑色世界帶來的氣息，悍橫、強戾、殘酷。

但戎冶笑了笑，用柔和的、商量的語氣問：“阿衷，晚飯你是在樓下餐廳吃還是讓人送到房里？”

成則衷知道戎冶其實是在問他還有多氣，愿不愿意對著自己吃飯。他終于出聲，卻不是回答這個問題：“你知道，我姐隨時有可能聯(lián)系我?！?/br>
戎冶身子微微一僵，旋即豁達(dá)道：“阿衷，你選擇告訴昭姐實情也沒有關(guān)系，反正，昭姐也早已不會原諒我了。實在不行，我就帶你私奔?！彼ひ衾飵Я朔中?，最后那句竟聽不出是認(rèn)真的還是說著好玩兒。

成則衷冷冷道：“別混淆了概念，你一廂情愿要帶我走叫綁架?！?/br>
戎冶朗聲大笑，最后摟了摟成則衷然后才放開他：“我讓他們一會兒把晚餐送上來，都是你愛吃的，多吃點?！?/br>
晚上的時候成則衷才發(fā)現(xiàn)主臥的衣帽間里一邊是戎冶的鞋子衣物等物品，另一邊則全是自己尺碼的東西，包括各種領(lǐng)帶、手表、領(lǐng)針、袖扣等配飾也都是齊備的，甚至連牌子和風(fēng)格都是依照自己平常的喜好來的。

這些內(nèi)容并非幾天就能搞定。成則衷說不出是什么心情，拿了套睡袍便離開了衣帽間。

等成則衷結(jié)束沐浴出來，就看到戎冶已經(jīng)相當(dāng)自覺地在沙發(fā)上給自己鋪好了床——他顯然已經(jīng)在別處洗過澡了，身上也穿著睡袍。見了成則衷，戎冶露出笑容：“床歸你，沙發(fā)歸我，怎么樣？”兩者間還是有點距離的。

成則衷明白戎冶這么伏低做小全是為了能在不觸怒他的前提下跟他共處一室。

“你的房子，你愛睡哪里睡哪里。”他面無表情地說，朝床走過去。

戎冶在沙發(fā)上躺下，因為個子高，腿想伸直只能架在扶手上，卻一點沒覺得憋屈，反而心滿意足地笑著說：“你也是這里的主人，一樣做主——對了阿衷，你喜歡這房子嗎？”

成則衷把燈關(guān)了躺下來闔上眼，不同他說話。

戎冶在黑暗中無聲地嘆息，也不再說話了。

……

第二天風(fēng)平浪靜，直到下午林長風(fēng)來了的時候。

“戎冶哥，你已經(jīng)搬進(jìn)這里來了？可我剛才去那邊找你……嫂子不是還住在那兒嗎？”林長風(fēng)不解地問。

“她在那里住到我和她離婚為止，有必要的時候我會回去；人前叫她‘嫂子’就夠了，私下你可以按原來的叫她，”戎冶揉著眉心輕描淡寫地曝出真相，他昨晚根本沒睡著過，難免有些疲倦，“她簽了協(xié)議，頂著‘戎太太’的名頭不會太久。”

林長風(fēng)毫無準(zhǔn)備，震驚得接不上話。

“下次見到我媽在她面前別說漏了，她不知道?！比忠碧嵝蚜艘痪?。

林長風(fēng)一副理解不能的神情，但還是皺著臉應(yīng)：“哦……”

接著他看到勞拉從電梯里出來之后走了過來，表情有些嚴(yán)肅地到戎冶身旁彎下腰輕聲說了句什么，戎冶的表情也變了：“讓馮醫(yī)生過來?！?/br>
勞拉繼續(xù)低聲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