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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云亦云之輩。以劍觀人,他是不信丁一會做出背信忘義之事的,可世事無絕對,他不曾親見,便也無法評判,只眼前的青年修士,倒也不像是說了假話。 見小徒弟還在等他發(fā)話,他牽了牽嘴角,沉聲道:“徒兒,你已晉元嬰,早可自立門戶,此事,還是由你自己定奪?!?/br> 所有來觀禮的元嬰修士早就在穆亭云與其余峰主的帶領下去了宗門大殿宴飲,此時的天劍峰,只有楚蘭闊一門,與歸一派的來賀人員了。 一時間,大家靜了下來,等待傅靈佩的表態(tài)。 風過崖頂,雀鳥南飛。 細碎的光從頭頂落在白袍金邊上,讓人忍不住晃神。 陸玄澈永遠記得眼前一幕,他無數次想要靠近而不得的女子,此時唇間含笑,神情篤定,不曾因為他的言語而動搖一分一毫。 “婚約,自然還是作數的。除非,凌淵真君親自來我面前,與我說解契。” 傅靈佩眉眼平淡,卻讓人看到了其云淡風輕下的堅持。 楚蘭闊嘆了聲,半晌又啞然失笑——真不愧,是他徒弟。 平陽真君點點頭,不表態(tài):“如此。” 魏園朝她擠了擠眼,在前方領路,帶著眾人往宗門大殿而去,遠遠地已有絲竹之音傳來。傅靈佩負手走在最后,秦綿湊了過來,擔憂地看了眼她:“你真不擔心?” 一眾耳朵已經豎了起來。 傅靈佩莞爾一笑,沒答。 擔心?自然是擔心的。只是不是感情方面,丁一在與她相處之時的種種衷情,她能感覺得出來,到這個地步再去懷疑他心思,便是她太過膚淺了。 不過也不知是此世看淡了許多,感情之事相對她來說,早已不是全部,有,她心歡喜;無,她也不會要生要死。 只是,這五年多來,他也不曾傳來只言片語,究竟是為何?如果是出于什么怕她擔心這類狗屁理由,等她見了丁一,必然要與他好好清算清算。 傅靈佩內里牙齒咬得咯嘣脆,面上還是如故,讓不明就里的秦綿忍不住朝她豎了個大拇指,張口示意:“佩服?!?/br> 修真者腳程快,何況宗門大殿本來就不遠,對元嬰金丹修士更是抬腳就到。 才幾句話功夫,恢弘的大殿門就近在眼前。 白袍弟子們手捧鮮果純釀進進出出,已成一景。 眾人都笑嘻嘻地跨了進去,朱玉白拎著還想再說兩句的秦綿跟在楚蘭闊身后也進了去,傅靈佩略站了站,正要進去,陸玄澈從旁邊躥了過來,一把揪住了她的袍角,不肯放。 “靜疏……”他眼睛發(fā)紅。 傅靈佩轉頭,時隔多年,第一次認認真真看他。 依然是一身標志性的金色長袍,脖中帶著的黃釉石墜與腰間的玉墜一看便不是凡品,渾身靈光盈盈,看著便是一紈绔弟子的模樣。但初見之時的囂張跋扈早就不見了,原先臉上還帶有的一絲嬰兒肥也不見了,線條從側面看有些冷硬,仿佛突然間多了剛毅。 只一雙眼,仍然清澈見底。 可他越是活得光鮮,傅靈佩就越討厭。 ——人就是這樣,一旦有了對比和傾向,就有了殘忍。即便知道這個人,也許同樣稚子無辜。 “請叫我真君,或者前輩?!备奠`佩厭煩地撣開他的手。 其實修為之分不是那么涇渭分明的,相熟的友人之間,互稱道號或名字都可以,但陸玄澈顯然不在其列。 “我……”陸玄澈也不知為什么,他一門心思地想為她好,但最終卻是得了她的厭??墒?,以前在天峰山營地之時,兩人也曾有過相處甚歡的時候的。 “你究竟要與我說什么?” “你……你不能和他在一塊。”陸玄澈仿佛是豁出去了,聲音很響:“他會死,你若與他攪和在一塊,你也會死!這是自小便注定的!擺脫不——” “陸玄澈,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 平陽真君一聲暴喝傳來,便出現在了兩人面前。他急急地朝傅靈佩作了個揖,拉著陸玄澈就往席間走:“對不住,對不住,我這賢侄今日是糊涂了?!?/br> 陸玄澈轉頭看向她,眼神急切,仿佛要告訴她什么,嘴卻發(fā)不出聲。 ……原來,他竟是一清二楚? 傅靈佩杵著略站了會,只覺身外是滿天飛雪,連后背都冰涼徹骨,半天才重新挪步,走進了大殿。 殿內觥籌交錯,熱鬧無比。有人見她進來,還舉杯遙祝。 傅靈佩走到前列,楚蘭闊等人擔憂地朝她看來,看來殿外的動靜都是聽得一清二楚。她無事狀搖頭,朝左右笑笑,便在屬于自己的座次上坐了下來,時不時與人寒暄——到得此時,傅靈佩才發(fā)覺,自己竟然也有虛以為蛇的天賦。 而陸玄澈在殿外的一席話仿佛不曾發(fā)生過,遙遠得像一場夢。 也唯有她知道,這不是夢,也或許,會發(fā)生在不太遙遠的將來。 宴席到很晚才散。 傅靈佩散去一身清冷,習慣性地將神識探出,竟意外地發(fā)覺劉玉等候在青竹小樓外。 “有事?” 她凌空一踏,便已到了小樓處。 劉玉恭敬地作揖:“真君,有人托快馬驛站送來賀禮。” “哦?快馬驛站?”傅靈佩蹙了蹙眉,不知想些什么,半天才道:“是誰人送的,你可知?” “對方不肯透露姓名,晚輩不知?!?/br> 劉玉從袖中取出兩件物事,輕輕地遞了過去。都是四四方方的錦盒,模樣仿佛,雕工精致,除了花紋有些細微差別外,乍一眼看去,竟然出奇的相似。 “多謝?!?/br> 傅靈佩按下心中疑惑,順手接了過來,因著一日下來精神有些疲憊,便也不欲劉玉多話,擺手示意他退去,攜著盒子回了小樓。 小樓經過這些年的布置,已是處處妥帖,十分之合心意了。 傅靈佩施了個滌塵訣,自覺渾身清爽利落后,才將擱在桌上的錦盒取來,神識略掃了掃,發(fā)現果然看不出什么,才彈開盒蓋。 左邊的盒底規(guī)規(guī)矩矩地盛著黑絨布,其上是一支……不起眼的珠花? 傅靈佩眨了眨眼,以為自己認錯了,再看,還是一支平平無奇的珠花,許多女修頭上都會帶,品階不高,不過是下品法器,這如果是賀禮,對一個元嬰修士來說便有些失禮了。 唯一奇怪的是,這珠花樣式有些眼熟,三片翠葉并行舒展開,精致小巧,可她再怎么想,也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見過了。 另一件,放得就沒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