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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尤其那雙彎成如新月般的眼睛里所流泄出來的絕非滿滿的善意。草尼馬的,身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最容不得被人說小了!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憋著的一口氣猛地吐出,彷佛被施了定身咒的腳終于從恐懼的陰影中拔起,薛景立即往窗戶方向退過去,右腳同時也靈活的勾住一只椅子腳,往自己方向一拉,瞬地橫倒在他與麥利之間,形成一個屏障、薛景的舉動似乎逗笑了麥利,看著他的眼神彷佛看到一只螞蟻在垂死掙扎。「沒用的,小景,不管你怎么躲都逃不掉的。」麥利停步在那只斜倒的椅子前。頭頂可以碰觸到天花板的蒼白女人沒有移動,依舊將唯一的出口堵得嚴嚴實實。與碟仙的正式面對面讓薛景覺得眼淚就像壞掉的水龍頭一般,關(guān)不掉、鎖不緊,糊得他臉上濕漉漉。「他……換你……」女人開口了,聲音讓人聯(lián)想到磨過的砂礫,干干啞啞。沒頭沒尾的句子落下,薛景卻發(fā)現(xiàn)麥利的眼睛發(fā)亮,鑲嵌在凹陷眼眶里的眼珠子閃過狂熱的色彩。同時帶給薛景是更加不祥的預(yù)感。「感謝您的恩賜……」麥利呢喃著,「神明大人,我一定會完成您的命令?!?/br>「等一下!」薛景捏著碟子的手在發(fā)顫,但是語氣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再往后退去就是窗子,迫不得已的時候還可以成為逃脫口,現(xiàn)在還不如先把狀況弄明白。麥利挑起細細的眉,歪了一下腦袋,這個動作讓他透出一絲稚氣,少了幾分陰森。「我說,就算你想對我做什么也得說清楚?!寡疤帜ㄈI痕,繃著臉蛋,試圖擺出最兇神惡煞的模樣。天可憐見,他連腳都在抖了。「我想做什么?」麥利翹著的嘴角耷拉了下來,「小景,你不是應(yīng)該知道嗎?」知道個屁!薛景在心里豎了記中指。他跟麥利又沒有心電感應(yīng)也不會讀心,最好可以清楚對方在打什么鬼主意。每次留的訊息都含含糊糊、彎彎繞繞,好像不表現(xiàn)一下含蓄是美德會死一樣。……薛景的表情充分說明他對于麥利這個問題的鄙視,但是麥利也不著惱,本來垂下去的嘴角又再次揚起。「小景,當初是你拖著我跟小燕子一起玩碟仙,也是你跟碟仙許愿的?!?/br>薛景抿著唇,看起來像是默認了,但是內(nèi)心的草泥馬卻忍不住奔騰起來。許愿?臥槽!連他這個不碰碟仙、筆仙、錢仙的人都知道玩碟仙只能問不能許愿,許了愿可是會被碟仙索債的。「我知道小景你喜歡你舅舅,你還跟碟仙許愿,希望他在意的那個人死掉最好,這樣他就會喜歡上你了……」麥利如同沉浸在回憶里,眼睛半瞇,叨叨絮絮。薛景卻是越聽越心驚,現(xiàn)在的孩子是怎么了?只是感情不順遂,居然就求起鬼神,許下這種喪盡天良的心愿。先不論殷先生喜歡的人是誰,對方是否真的被碟仙害了,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小景,你玩碟仙時哭得那么慘,果然你跟小燕子都出事了……你出事就算了,因為你是發(fā)起人啊。可是,為什么我要被牽連呢?」麥利問得很輕,但是眼底的不甘卻是沉得快要化作實體流出來。一句「你出事就算了」讓薛景不敢置信的瞠大眼。少年的態(tài)度理直氣壯得可怕。「不過沒關(guān)系……」麥利的聲音又變小了,如同在喃喃自語,「雖然不知道你們是怎么逃過一劫的,但是神明大人已經(jīng)恩賜我了,只要我……」麥利后半截的句子幾乎是含在嘴里,薛景聽不真切,但是他也猜得出來絕對不是什么好事。薛景悄悄的向后挪幾步,身體已經(jīng)抵上窗戶,眼角余光不著痕跡的目測一下與地面的距離。「別……拖拖……拉拉……」撓刮得耳朵發(fā)痛的聲音驟然響起,在空氣中蕩漾出圈圈漣漪,不只薛景嚇一跳,麥利也驚慌的縮起肩膀、回過頭。趁麥利注意力被引開的時候,薛景趕緊將碟子揣進懷里,這可是燕紛紛千交待萬交待要找到的東西。麥利又敬又畏的看著女子,嘴里呢喃著「是的、是的,神明大人」,當他再次轉(zhuǎn)過身,視視線筆直的投向薛景,閃爍在眼睛里的光芒亮得嚇人。「小景,小景,你知道神明大人給我的恩賜是什么嗎?」麥利語調(diào)輕快、笑容盛綻。「說過一百次了,老子跟你沒有心電感應(yīng)啦!」薛景神色不善的瞪了過去,一只手背在身后、抵在窗框上,準備下一秒就要開鎖翻窗。然而心念雖然動了,身體卻不聽使喚,不管薛景的大腦如何下達命令,雙手雙腳彷佛被看不見的鎖煉綁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麥利一個箭步逼近,笑得眉眼彎彎、天真爛漫。細瘦得可見骨頭的兩只手猝不及防貼上薛景胸口,恰好壓住了衣服內(nèi)的平安符。「小景,你以為戴了平安符就會沒事嗎?我是人,怎么可能會怕這個東西呢?」麥利嘲笑他的天真,按在薛景胸前的手掌逐漸施力。與此同時,薛景聽到喀的一聲輕響,本來緊閉的兩扇窗戶竟緩緩向外敞開,他的上半身被麥利推得越發(fā)往后仰去,沒有任何依靠物的背部竄起一股顫栗。連反抗都做不到,切切實實的命懸一線。「神明大人恩賜我,只要拿你的命來換,我就可以活下來……所以、所以!為了我,小景你就再死一次吧!」麥利臉上的笑越咧越大,最終發(fā)出了歇斯底里的笑聲,毫不猶豫的將半個身子曝露在窗外的薛景狠狠一推。碟仙篇46「薛景!」女孩拔高的叫聲與男人肝膽欲裂的吼聲同一時間響起,迭合在一塊,薛景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卻只看到黑夜倒映在他的眼里。身子在快速下墜,擦過耳邊的晚風(fēng)獵獵,發(fā)絲凌亂揚起,細白的五根手指終究是抓了一個空。絕望與恐懼如同翻卷得高高的海嘯,不留情的轟然砸落。死神離自己是如此的近,然而這一瞬間,薛景的腦海里竟浮現(xiàn)出男人的臉。一雙溫柔微笑而瞇起的眼睛是三月最美的春光,明媚爛漫。再然后,就沒有然后了。薛景甚至連人生的跑馬燈都來不及出現(xiàn),墜落就已經(jīng)抵達終點,然而預(yù)想中的可怕痛楚沒有出現(xiàn),身體碰觸到的不是堅實地面,而是落入一個結(jié)實的擁抱里,下墜的沖力讓他與那人狼狽的跌滾在地。溫暖的熱度熨得薛景茫茫然的瞠大眼,不敢置信的仰起頭,看見殷離莫發(fā)白的臉龐,看見那雙驚懼得像是會哭出來的琥珀色眼瞳。總是給人從容優(yōu)雅又有些涼薄感的男人,彷佛要用盡全身力氣,緊緊的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