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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血,手上身上幾乎全是。他的表情冷極了,看齊斂猶如看一個死人。他手上拖著一具尸體,一步步走到了這邊,那些血就是那具尸體的,被這么拖著而來,地上形成一條直線的血路。這畫面讓楚宴格外心驚,同時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燕離將手里的尸體一拋,他瞇起了眼:“齊斂,你還養(yǎng)著他作甚?就因為當初他替你辦了事?這刺客簡直不堪一擊?!?/br>齊斂震驚的看著燕離的容顏,又看了眼楚宴,臉上閃過疑惑。只是燕離這個樣子極美,又宛如染血的修羅那般。燕離的手上還沾染了碎rou塊,一下子就能明了他對方才那個刺客做了什么。“燕離……”燕離并未看楚宴,而是直直的望向了齊斂。“齊御使是怕了?怎么抖成這幅德性?你不是想殺我么?”燕離冷笑起來,似乎嫌棄臉上快要低落的鮮血太麻煩,用手微微擦了一下。然而這樣,卻更讓那半張臉都染了紅。楚宴渾身都僵硬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燕離。冰冷、空洞、仿佛天地都不曾入他的眼。“你是離殿下?”燕離冷笑了一聲:“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得這么快,我要帶你去母后那邊,一點點的折磨死你。她那么愛你,一定也歡喜這樣?!?/br>“愛?”楚宴發(fā)出了聲。燕離似乎終于注意到楚宴,他微微皺眉:“葉霖,我不需要你假扮我了,滾吧?!?/br>齊斂只覺得更加棘手,原本想拿楚宴當人質(zhì)的,沒想到就是個用來欺騙他的道具!齊斂下意識的打算逃,燕離卻先他一步,用匕首刺了過來。“母后帶你回來,整顆心都放在你身上,你卻背叛她?!?/br>“你可知我這幾日查到了什么?”“她同你有過肌膚之親,那個被你親手掐死的嬰孩,就是你的孩子!”“你讓她誤以為我自己親手掐死了弟弟,害得她抱著對你的愛郁郁而終,害得我被流放周國十年?!?/br>“齊斂,這血海深仇,你拿什么來償還?”齊斂被刺了好幾刀,燕離每說一句,就刺得更深。他像是完全喪失了理智一樣,眼底被黑暗染透。原來他所知曉的真相不是真相,母后竟然真的同齊斂在一起了,齊斂掐死了自己的親生孩子,還污蔑他借此來刺激母后。這種人,怎配活在世上?齊斂被燕離嚇得瑟瑟發(fā)抖,肚子上被刺了好幾刀,疼得他臉色發(fā)白。“啊啊——”“再叫一聲?我刺得更狠?!?/br>齊斂直接嚇尿了,卻再也不敢叫,因為燕離的匕首就擱在他的脖子上。燕離問:“你為何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齊斂知道自己死期到了,他唯一不該的就是輕視了燕離。覺得他在周國十年成不了什么氣候,再加上那天在宴會看到楚宴也是病懨懨的,他就下意識的覺得燕離構(gòu)不成威脅。卻沒想到,真正的燕離如此瘋狂!“我必須殺他,不殺他我就得死,齊夫人不會放過我的!”“呵……”燕離笑出了眼淚。齊斂嘴都開始哆嗦:“我還可以有其他孩子,但他是王后所出,被人發(fā)現(xiàn)我就完了,他不該存于世上,必須得死!”聽他這么說,燕離反而冷靜下來了。“你分明有機會可以逃的,放了火完成了任務就行了,為什么不逃?”齊斂胸口起伏:“我以為你知道了當初的事,決不能放過你!我苦心經(jīng)營這么多年,才有如今的地位,你活在世上對我就是一個威脅!”齊斂說完這些話,拼死站起身搶走了燕離的匕首。他發(fā)狠的正想朝燕離刺過去,身后的楚宴就已經(jīng)拔出自己的匕首插到了他的肚子上。這一擊,極深。齊斂緩緩回過頭,眼睛瞪得猶如銅鈴那么大。楚宴的聲音同燕離一樣冰冷:“你該還的,就去黃泉找那個人償還吧?!?/br>齊斂徹底沒了氣息,直直的倒了下去。那邊的燕離看到這一幕,死死的捂著唇笑了起來:“葉霖!你果然合我心意!”他胸口起伏,笑著笑著竟吐出一口血來。楚宴連忙把手里的匕首扔掉,走到了那邊:“燕離?”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燕離方才同那個刺客纏斗的時候,已經(jīng)受了傷。他身上的血有一半……是他自己的。燕離被楚宴抱在懷里,失血過多的他眼睛有些看不清了。他伸出手去,想要撫摸楚宴的臉,可到頭來連方向也沒找準。“我……快死了?!?/br>楚宴心里痛極了,眼眶沾染了淚:“你怎么不告訴我,你讓我扮你,是想這么做?”燕離又吐出了一口血,身上的溫度迅速降了下去,變得比楚宴還冷。“說不說又有什么關(guān)系?這從來都是我自己的事,就算為報仇死了,也算求仁得仁?!?/br>楚宴終于忍不住落下眼淚:“別死……”燕離的氣息越來越弱,一直在朝楚宴說話:“我是個壞透了的人,從根子上就不干凈,根本沒資格說紀止云。他會那么對你,也是因為我利用了紀止云……從不找他說清楚。”“我不怪你了。”楚宴說。燕離一愣,忽然間朝楚宴露出了一個笑容,干凈純粹,不含雜質(zhì)。“葉霖,我還騙了你一件事?!毖嚯x呼吸淺薄,顫抖著說,“那天晚上不是我,是王兄。我是個大騙子,又騙了你?!?/br>楚宴心痛極了:“別再說話了,保存些力氣,很快就有人來了。”燕離搖了搖頭,眼神渙散:“咳咳……來不及了?!?/br>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在楚宴面前喃喃的念了一句話。最后,終究閉上了雙眼。夜風里,似乎還回蕩著燕離最后的聲音。他卑微而渴求的問——“葉霖,我能抱抱你嗎?”他雖然壞透了,唯有這份感情,干凈無比。燕離再沒了氣息,身上的血都流干了。楚宴放下了燕離,失魂落魄,眼底積滿了淚水。等燕王過來的時候,看見這樣的楚宴,想問太多東西,卻把所有的話都壓了下去。他唯有微笑,唯有朝楚宴伸出了手:“冷嗎?過來?!?/br>楚宴本能似的朝熱源走去,當他回頭望向地上的燕離,天上下起了雪花,快要淹沒這一切,仿佛是為死去的人送上安魂曲那般。他忽然想起了那日燕離給他摘下梅花的那個場景,燕離朝他調(diào)笑,自己似乎生了氣。那天燕離把梅花給了自己,眼底滿是溫柔繾綣,只是很快就被他的笑容給掩飾過去。楚宴忽然想起來,那日他是不是也想要那支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