瑭看起來比他輕松多了，只道：“師父，這不僅是我私仇。我?guī)е甏好松仙舷孪?，所有對人間谷的怨恨而來。包括元好學。”他手握鐵索，額上生出汗珠。他對白芹道：“那么好的一個徒弟，到底做了什么令你要如此狠心！”

一直沒有開口的白芹面對這個問題，臉色微微發(fā)青。

裘千淮也好奇到底是為什么，他以為白芹在人間谷最看重的人就是元無顧，又怎么會設計欲置他于死地。裘千淮甚至到現(xiàn)在，仍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封瑭故意笑道：“啊我知道啦！是不是你虐待弟子的事情被他發(fā)現(xiàn)了，你就要滅口啦？”

白芹的靈力越發(fā)渾濁了，黑氣終于不再矜持，整個跑了出來。現(xiàn)在就圍繞著他，整個囚室盡是殺意。

裘千淮表面上像是一個踉蹌，躲過了白芹突然的一擊，可那幾乎在同一瞬間發(fā)生，若非裘千淮有意壓根躲閃不及，封瑭見狀微微挑起嘴角，心安自己根本不必擔心師父。迎敵就要全力以赴！

衣裳末角碎了一塊，裘千淮覺得這大寬袍真是麻煩。四下轉轉頭，像小孩兒和女人的聲音……

他不禁懷疑這里是否還有更多被關起來受虐待的人。

白芹突然變得更強，以防為主，他跳躍到墻上，停在那右手一揮便是三枚黑色的彈子朝封瑭擊去。封瑭立即在地面上雙手拉起鐵索，防住了這三擊。殺意減弱了，看他漫長的幾次深呼吸，像是又壓制下來。

白芹雙腳粘著一團靈力就貼在墻壁上，封瑭便微微彎膝，跳到那個高度對他而言簡直輕而易舉。就在將要碰到白芹的一瞬間，裘千淮的拂塵突然變大，攔在封瑭面前，封瑭撲了個空被拂塵裹個滿懷。

“你！”突然在石室另一角，傳來白芹難以置信的聲音。

拂塵后的“白芹”已經(jīng)化作一團灰泥，拂塵忙將封瑭帶下來，墻壁原處出現(xiàn)一張白色法陣。封瑭這才明白，自己體內尚有水江逢的半塊妖元，這個鎮(zhèn)妖法陣對自己也是有效力的。千鈞一發(fā)之際還是裘千淮及時救了他。

封瑭摸摸自己渾身上下，對裘千淮俏皮地笑，向他示意自己安然無恙。

“他已經(jīng)是個妖怪了！”白芹厲聲道，“他已經(jīng)不是人了！為什么？！師兄——！”

最后一聲怒吼仿佛是從他心里咆哮出來。裘千淮清楚，真正的白芹還是當他是最親的師兄。不然為什么還要來殺人滅口，不想成為師兄眼里那樣不堪的人……可以這樣解釋吧？

裘千淮心里頓時生出一股暖流，下一秒態(tài)度更是溫和幾分，改口想跟他好好談：“吾雪，放了她吧?！?/br>
白芹瞅了瞅陸離，回道：“有她肯定能問出逢春娘娘的軟肋，放不得。不然拿你身邊那個‘玩意兒’換也可以?！比缓蠓忤┖芾硭鶓?shù)貙λQ了個中指。

裘千淮咳嗽兩聲道：“這個不行……”

白芹鐵著臉道：“我就不應該讓你們又到一起。師兄你老是這樣，對他什么都可以答應，連背叛人間谷都可以原諒，為什么你就那么寵著他！”

封瑭來了精神，似乎很想聽他要如何作答。裘千淮撓撓臉裝傻：“有么……”

“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我一直不想要你知道，我們人間谷居然出了他！想想就惡心！”

封瑭強忍著暴脾氣，冷漠道：“誒～哪種人??？”

“師兄，他有斷袖之癖?。　?/br>
封瑭望向裘千淮，裘千淮又望向封瑭，兩人皆是不知所以。馬上裘千淮又朝向白芹一臉無所謂道。

“我知道啊?！?/br>
裘千淮無辜地眨眨眼又添了半句。

“我也是啊～”

“……”白芹深吸一口氣卻遲遲沒有吐出，看起來就像要咽氣了。

封瑭把頭放在裘千淮肩膀上蹭蹭，笑眼盈盈地望著他。抬起右手就要抱著他，裘千淮忙拍掉他的手。訓了一句：“少不正經(jīng)?！?/br>
封瑭頑皮道：“就氣他！單身狗！”

白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地牢太陰冷，一直在顫抖。他抖得厲害，連身邊的黑氣都跟著抖了。

他嘴里念叨著什么，裘千淮半晌才聽清楚他說的是：“我不允許。”

“我管你允不允許？”忽然從白芹身后傳來裘千淮的一聲反問，緊接一記拳頭就將他掀翻在地?！澳阋詾榫湍銜狗謡身嗎？”說完便整個人騎上去，抓住對方的手腕，白芹則是奮力掙扎。

封瑭也一個箭步?jīng)_過來，可算是有機會了正想給白芹一拳，卻被裘千淮一個眼神瞪住了……即便裘千淮沒說話，封瑭也明白，弱聲道：“好，好的……”

“替我按住他。”

裘千淮又對白芹道：“你別動！我不傷你！”

封瑭一時還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見裘千淮取下腰際那個葫蘆?！斑@是什么？不是酒壺嗎？”

他一瞬間還以為裘千淮想把酒量一向很差的白芹灌醉，打開葫蘆口聞到一股略有甜膩的香淳，不是酒香更像良藥。

“按??！”裘千淮無暇回答，只叫封瑭按住他的兩肩，自己一手抓著白芹的下巴，另一手緊握著葫蘆。

從白芹的眉心不斷涌出黑氣，每一股都細成一根長刺，就直往裘千淮臉上扎。裘千淮也并沒有老實承受的意思，每跟刺都像扎在石頭上，入rou不談，更別說想傷到他了。

黑與白的兩股力，在白芹體內互相碰撞。他自己也無甚明白：自己是病了。

耳畔像是元無顧呼喚他的聲音。他知道自己又產生了幻聽。元無顧與自己，終究還是不可能回到從前。

此刻，零星那么一點惡意被黑氣翻了幾番，倘若裘千淮開口問他想不想要他的命，白芹興許真要被邪念沖壞腦子。厲聲回答：是，打從你成為掌門的那刻起我就想要你死。

如果不是裘千淮突然出現(xiàn)，人間谷早就姓白了。

可是怨恨又有什么用，他已經(jīng)失去一切，他給了元無顧兩鞭。在元無顧將要成為首徒，不可以再隨便回天文院，他露出不悅之色時，白芹狠狠給了他第一鞭。最后一鞭，則是在齊俗隔日。在那個清晨，天文院一瞬間凜冽了殺氣。

首徒不可以回來。白芹正是清楚這點，元無顧離開后，天文院的院規(guī)愈加嚴厲，白芹對他們總會冒出把無名火。橫看豎看就是不順眼。懲罰的程度也愈演愈烈，尤其是對孤兒，沒有回頭路的孩子，白芹更是覺得讓他們死了也無所謂。

心狠手辣。白芹反問自己，原來人間谷的毒瘤是自己嗎？辛辛苦苦熬過了這十幾年，一身寒裳裹傲骨，圖的又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