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城中心。

    街面上雖然重新整修了，但背街卻依然破舊復(fù)雜，偶爾駐足探頭往里瞧，看著就跟迷宮似的。

    一條僅能容兩人并行的巷子里又伸出去三四條更窄的路，路邊擠擠挨挨建著不少老房子，隱約傳來犬吠和孩童哭鬧聲，再往里頭走就是正宗的居民區(qū)了。

    這樣的老巷子，自然是沒有路燈的，現(xiàn)在天色沒暗，看著還成，等到完全黑下來，不借著路面上的光那就是伸手見不著五指。

    林芝剛才瞧了幾個比較熱鬧寬大的巷口，已經(jīng)有三兩個人放了包，抖著布開始準(zhǔn)備擺夜攤。

    剛才邊逛邊聊，陸長風(fēng)大概知道林芝此行目的。

    陸長風(fēng)對古玩什么的不大懂，轉(zhuǎn)悠了這么久，并沒覺得這條街上有什么東西特別吸引他。

    不過他有沒有興趣不重要，重要的林芝開不開心。

    能陪著做她喜歡的事，看她好奇地東張西望，看她指著某處喜笑顏開，這樣就很好。

    在心里給自己的計(jì)劃表中陪女友逛街這一項(xiàng)打了個勾，陸長風(fēng)看向正挽著頭發(fā)低頭瞧攤上小物的林芝。

    露出的手腕上，懸著他送的那條手鏈，簡簡單單的樣式，閃著微光。

    給女友買一件她看中的小禮物，這一項(xiàng)前面還是空白。

    手鏈雖然花了比較高的價錢，但款式好像不太合林芝心意。

    陸長風(fēng)從沒研究過女孩子一般會喜歡什么的禮物，買手鏈還是看她原先戴著的那條不順眼才想著換掉的。

    瞧她津津有味擺弄著攤上那些破舊古玩，陸長風(fēng)感覺自己又抓到了林芝除了吃飯以外的一點(diǎn)喜好。

    林芝拿起攤上一個小小的白瓷做的觀音像仔細(xì)觀賞時，陸長風(fēng)也跟著蹲了下來。

    “喜歡？”

    “嗯？”林芝轉(zhuǎn)頭，見陸長風(fēng)盯著自己手上東西，笑笑搖頭，“我就是看這個東西挺有意思。”

    “姑娘！你眼光真好！這尊觀音像可是我爺爺?shù)臓敔數(shù)臓敔攷装倌昵霸谖幕实鄣貙m里掏出來的寶貝！別看著小，整個攤上，就這個價值最高了。”攤主聽到林芝這話，立刻激動起來。

    他才說了頭兩句，林芝就舉起攤上平鋪著的那副古畫裝模作樣詳看。

    這副古畫面積挺大，一舉起就把她跟陸長風(fēng)擋得嚴(yán)實(shí)的，攤主的口水星子噴了一地，沒有半點(diǎn)落到他們身上的。

    “你看看底座的印！這是文皇帝他mama的私房小印，不是心愛之物可蓋不上這種章！”攤主抹了把嘴角浮沫，繼續(xù)往海了吹。

    陸長風(fēng)想說話，卻被林芝悄悄拉了一把，只能繼續(xù)跟她一塊縮在畫幅后頭。

    好不容易等攤主把廣告詞講完，林芝把畫跟觀音像放下，拉著陸長風(fēng)起了身。

    “這幅蒼鷹博兔圖也是我家祖?zhèn)鞯?，你要是喜歡，我可以給你細(xì)說說這副圖的由來……”攤主又介紹起來。

    “不用了，我們就是隨便看看?！绷种バχ鴵u頭。

    見林芝要走，攤主趕緊抓起觀音像，“觀音像你不要?。窟@可是好東西?。∫膊毁F，你要……就給這個數(shù)！”

    攤主一臉心疼地伸出五根手指晃晃，“怎么樣？到哪兒都找不到這個價了?！?/br>
    “五百？”林芝站住腳。

    “五百？五百上哪兒找這么好的貨？你要真喜歡，給五千算了！本來就是開張的生意，不是看你識貨我都舍不得賣！換別人至少一萬！”

    “五千太貴了?！?/br>
    “這可是文皇帝墓里挖出來的！絕對真東西！”攤主急眼，“五千都嫌貴？你要是去街面上那些店里看看，怕不是得嚇個跟頭！”

    林芝笑笑。

    真倒是真，這觀音像貨真價實(shí)民國時期瓷廠里燒出來的，下面還印刻著廠名，不過用的是纂體，估計(jì)攤主也不認(rèn)識。

    給他一吹，就成了文皇帝他mama的小印了……呵呵。

    “有少嗎？”陸長風(fēng)問。

    攤主大手一揮，“這個價我根本就沒得賺！一分都少不了?！?/br>
    “你要買？”林芝好奇。

    “你不是覺得有意思，喜歡嗎？”

    “我是看袖子上描補(bǔ)的線條很流暢，做修復(fù)的那個人手藝不錯……”

    “所以不喜歡？”

    林芝笑著搖頭。

    “那到前邊再看看吧。要是看中什么，我送你?！?/br>
    順著陸長風(fēng)所指方向看了一眼，林芝發(fā)現(xiàn)自己蹲著看了這么一小會兒的工夫，巷子后頭又多了幾個私攤。

    “哎！別走?。≌嫦矚g……就給四千八！”攤主舉著觀音像著急地嚷嚷，“四千五！真不能少了！”

    看到林芝擺擺手，問價的那個男生也不再回頭，攤主蔫蔫地把觀音像放回原處。

    私攤成交量本來就小，有時一擺幾天都做不成一樁生意。

    像這樣問過價就走的人攤主見得多了，也不覺得惱火。

    這才五點(diǎn)多，到了晚上才是生意高峰期，不愁沒客人上門。

    從隨身包包里摸出兩個饅頭，攤主就著白開水啃了幾口，坐在小板凳上探頭望正街上瞧。

    一個饅頭下肚，街口上沒見人過來，剛剛瞧了觀音像的那一對男女倒是又回來了。

    拍拍衣服上灑的饅頭渣，攤主迅速起身。

    看了一圈，還是自己的貨正吧？

    看過又回頭，再想要可就不會少價了！

    一臉得意地抓起觀音像，攤主正要加把勁自吹自擂一番，就見女孩拿出手機(jī)翻了一下遞過來。

    “這個你見過沒？知道哪里有賣嗎？”林芝問。

    掃了見照片上那只泥娃娃，攤主撇撇嘴，“我東西都擺著呢，你自己看看唄。有就有，沒有就沒有?！?/br>
    見林芝不是為了觀音像回來，攤主頓時xiele勁，繼續(xù)坐回凳子上啃饅頭。

    “他們說這條街你的消息最靈通，平時也常四處調(diào)貨賣。我對這種泥塑很有興趣，也愿意為消息付費(fèi)?！绷种ゴ甏曛讣狻?/br>
    攤主見林芝這么上道，稍稍來了點(diǎn)精神。

    “我再看看?！?/br>
    拿著林芝手機(jī)仔細(xì)瞧了瞧，眉頭擰起，“東西這么破，連形模都瞧不太出……你是想找差不多的娃娃，還是跟這個成套的？如果想要成套的，那難度就大了?！?/br>
    “你見過有人賣這種嗎？我朋友說年前過來瞧見攤上有擺的，跟照片里這個大小差不多，一共有三只?！?/br>
    攤主搓搓下巴，“三只……”

    林芝略帶期待地望著他，盼著能得到一個正確的消息。

    外面店鋪雖然都開門營業(yè)了，但這些私攤都出得晚。

    林芝走了好幾條偏巷，一共才找到十幾二十個攤兒。

    打聽了一下，黑街從晚上八點(diǎn)開始熱鬧，私攤一般七點(diǎn)半前出齊，不排除有人晚到，或者這幾天生意不好停業(yè)休息。

    黑街離她住的地方有些遠(yuǎn)，就算近，也不可能每個星期六都過來淘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