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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頭痛之癥?!?/br>姬允往他看去,姝便立刻垂下了眼。“不必了?!奔г实溃婃p肩微顫,像是立刻要跪下來請罪,又繼續(xù)道,“車內(nèi)顛簸,姝恐怕不好施展,不如回宮之后,凈手焚香,再與孤消解痛苦,豈不更美?”姬允語氣里很是曖昧,見姝僵著身子,薄薄的一層肌膚泛出粉色,因要見到白宸而引發(fā)的一系列焦慮心緒總算安靜少許,他面露笑意。姝到底還是姝,還同前世一般不勝撩撥,想必也同前世一般有情有義。因知一定會得到回報,姬允對姝的好,便無所顧忌。不像白宸。姬允從云母做的車窗看出去,白府已近在眼前。令他微微挑眉的是,白宸竟親自立在檐下等他。第7章那人著了一件輕衫,在車外等他。東海瀛洲產(chǎn)的云紋水錦,據(jù)說是鮫人以海水織成,柔軟不勝衣的料子,入水仿佛融化,日光下藍光流動,又閃爍卷云,竟如海面。宮中每年也只得不到十匹入貢,除賞賜之用,姬允都將其收起來。他喜好美人,總要見到美人最合宜最動人的姿態(tài),只是云紋水錦,尋常人穿不出那樣風骨,不是陰柔弱氣了,便是落拓頹勢。姬允不愿傷自己的眼,亦不愿因一件衣裳,對美人產(chǎn)生厭棄。后來白宸入宮,庫房里堆疊的一匹匹云紋水錦,便都到了他身上。他生的仿佛是玉骨,輕衫那么松松一罩,腰帶不甚用心地系住,堪堪攏住胸前白玉似的肌膚。他今日甚至不簪發(fā),長發(fā)如水流下來至雙肩,至后背。白宸站在那里。如玉山之姿。車馬停住了。明帝遲遲未下車。車外那人微微彎腰,背后的流水,又流到胸前來。他的顯出的額頭,微微垂下的眼睫,和隱在鼻尖下的嘴唇。都在隔了一扇窗的姬允的面前。姬允坐在車內(nèi),微微閉了閉眼。姝偷覷眼前高貴的男人。他的眼皮緊閉,閉著的眼皮下,好像仍然頗受震動,在輕輕地發(fā)顫。姝聽見自己的聲音,不由控制地溜出來:“陛下不喜他,可以不見他?!?/br>姬允聽著自己鼓噪的心跳,那仿佛是要震破他的胸腔,跳到白宸的眼前去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實在是想念一段清心咒,可是白宸那令他入魔十多年的身影,只在眼前晃。他唯有反復念那八個字,將心跳一點一點地降回去。他對自己說。別再喜歡這個小狼崽啦。你想再死一遍嗎?姬允睜開眼,終于聽見姝的聲音進到耳朵里。他轉(zhuǎn)頭去看,姝窘迫地低下頭。姬允避開去看外面站著的人,食指微微抵住姝的下巴,教他抬起頭,低低地一笑:“美人兒這是醋了么?”姝更困窘,垂眼低聲道:“奴不敢?!?/br>調(diào)戲羞澀小美人有益于身心健康,姬允覺得神臺都清明許多。又低沉一笑,方緩聲道:“下車罷?!?/br>小奴為他推開車門,姬允踩著小奴脊背,下得車來。姬允對守候已久的白小郎歉然道:“勞白小郎多等了。白小郎本不必親自出迎,日頭毒,你臉色都不好了。”便即刻喚人來為白小郎君撐傘,轉(zhuǎn)頭看見姝也皮膚嬌嫩地站在太陽底下,又叫住那仆役,多拿一把過來。“謝陛下關(guān)懷?!卑族氛f著,臉色果然很是慘白。姬允有些心疼。但為君者,對臣下子民的關(guān)懷,便到此為止,不可再多了。白宸與姝一人一把傘,反倒是姬允自己干曬著。姝正要上前為他遮蔭,白宸倒先他一步,走到姬允身側(cè),兩人共撐一把。“陛下貴體,請由宸為陛下遮陽?!?/br>陡然靠得如此相近,姬允先驚,后是一僵。少年清新香氣若有若無,姬允抿抿唇,片刻,若無其事笑道:“孤送傘與小郎,小郎又反為孤?lián)蝹?。傳出去,少不得要說白小郎諂媚,有礙小郎名聲?!?/br>少年郎君眉梢微微一動,垂下頭去,低低道:“宸心所往,無懼人言。”咳。不過是提點一句,委實擔不起如此情深似海的回應(yīng)。姬允心中微覺怪異,白宸莫不是沒睡醒,在發(fā)夢?怎么倒像是對他一見如故得很。微微思索,便又恍然。他是被白宸多年來的冷待給麻木了,竟忘記白宸本也不是一開頭便待他刻薄的人。至少在姬允明確下詔召白宸入宮之前,他們認識的那一年多里。兩人也算相談甚歡——他到底比白宸大上一圈,有意賣弄之下,白宸對他隱隱頗有景慕之意。正是因此,姬允動了那不該動的心思,甚至將人弄進宮里之后,雖覺得不妥,但他昏昧慣了,也并未覺得有多么不妥。卻不曾想過,白宸景慕他,又不是想做他的榻上之交。怪他一廂情愿,想得太多。第8章白氏自前朝起,便是望郡世族,勛貴之家。到本朝,因從龍之功,更得了第一世家的名號,將顧陳容三大世家遠遠甩在后頭。只是功勞太過,白氏惜毛,反而走了清貴不顯的路數(shù),名望是很有的,貴氣也很貴氣,就是有些像古器文物,比當世任何名貴物器還要名貴,卻只能小心安置,無人可以用之。所謂有價無市。當今天子登門造訪,明帝說一句不必理會,白府上下,果真就不理會,只拿平常的禮數(shù)招待。白宸之父在前廳與明帝用過一碗茶,便如往常一樣,出門邀友對談。白家小輩們,則是出游的出游,閉門溫書的溫書,除了白宸,竟無人出來相見。固然白氏家風如此,也有明帝聲名在外,白氏不欲與之周旋之故。上一世姬允來,也受了這么一回閉門羹,當時還很羞惱,只因白宸之故,強自按捺下來。后來便再未踏足過白府,只迎白宸入宮時,賞賜接二連三往白府里送,有意讓注重臉面的白府沒臉,權(quán)作當日報復了。不過蓋因已經(jīng)體驗過,心有準備的緣故,這一回雖也仍覺訕訕,但很快便丟開不管。只一面與白宸談笑,一面要看他的珍藏。“陛下果然要看嗎?”白宸含笑看他一眼,道,“只怕陛下覺得無趣?!?/br>姬允是立志要同白宸建立良好的正經(jīng)君臣關(guān)系,像上一世那樣醉翁之意不在酒,言語曖昧態(tài)度輕狎,可是萬萬要不得。姬允待要正經(jīng)回答,目光一觸及白宸含笑的臉,便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彼時二人正穿過一道垂花門,仆役遠遠地跟在后頭。日光從花樹間細碎地垂落下來,白宸面似白玉,一身輕衫,立在花下溫柔含笑。還是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