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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他有什么白頭可言呢,自古以來,將領就沒幾個善終的,反賊更沒有。他就是想許下白頭偕老的諾言,也要看老天爺賞不賞這個臉。顏桐怔怔地看著手里墨意淋漓的婚書。婚書末尾,兩個人的署名糾結在一起。方輕詞大概是難得工工整整寫這么幾十個字,寫到最后,終于本性發(fā)作,“方輕詞”三個字恣肆飛揚得鬼神都認不出來,只怕日后到陰間地府,連閻王爺都不會認這份婚書。駱紅眉自己沒練過字,不過平時棋盤寨有事都只認他的手書,漢字里頭就“駱紅眉”三個字寫得最好,筆墨鋒銳,帶著幾分常年定奪生死的殺伐之氣。這感覺很奇怪,他想——他早就下定過決心不能再信什么東西,可是方輕詞卻不由他不信。他逆著陽光揚了揚頭,突然想起自己今年才二十五歲。還年輕得很。----顏桐將那張紙還給了方輕詞,“你打算放在哪里?”方輕詞:“……”這算是……答應了?對,沒有反對就是默認。方輕詞這樣想著,將紙折好收進袖中,轉(zhuǎn)身往外走去,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你跟我來?!?/br>顏桐心想自己的通緝令還滿城掛著,這東西亂放恐怕不合適,不過轉(zhuǎn)念又想——假若他這一去關外就再也回不來,而這紙婚書卻永遠不被人發(fā)現(xiàn),未免也太過憋屈。一瞬之間他甚至想把和方輕詞的婚書昭告天下。——他這輩子活著,總該囂張一次。顏桐就這樣一路胡思亂想,沒注意已經(jīng)和方輕詞走到了方家的族學。方家是名門望族,族學自然是建在府內(nèi)的。不過連教書的張先生都失業(yè)了很久,這族學自然也許久沒人來過了,冷冷清清的。方輕詞就這樣走了過去,把那張疊成方塊的紙壓在了至圣先師像下。顏桐:“……”“這就對了?!狈捷p詞做完這件事之后,絲毫不愧疚地打量著族學的至圣先師像,滿意道:“等以后的兔崽子上課的時候,他們拜至圣先師,順便把我們倆也一起拜了?!?/br>顏桐:“……你也不怕折壽?!?/br>“把名字跟你寫在一張紙上,還畫了押,就很折壽了。”方輕詞說著攬過他的肩膀,往外走去,“沒準給兔崽子們拜一拜,壽就加回來了呢?走,我?guī)闳タ雌付Y去。”顏桐:“……”----“我跟你說過,我還有一堆事情,沒空——”“你喜歡什么?刀?劍?刀法?內(nèi)功?”方輕詞直接忽略了顏桐的抗議,一邊走在東寧城的街上,一邊說道:“你知道的嘛,江湖人,總有人拿著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找我求醫(yī)——哎,你看,你那個通緝令畫得挺好看的?!?/br>顏桐湊過去看了一眼,只見通緝令上畫著一個披頭散發(fā)神情兇惡的大漢,身材彪悍,滿臉胡子拉碴,手里還提著柄春秋大刀,十分符合人民群眾心中的大魔王形象。顏桐:“……”“嘖嘖嘖,”方輕詞湊近了張貼告示的墻,仔細觀賞片刻,評價道:“經(jīng)和兄,你看這發(fā)型,這胡茬子,這腰,這大刀——畫工不錯,畫得真兇,除了不像你哪兒都好?!?/br>眼看方輕詞還能再說兩個時辰的觀后感,顏桐伸手把他從圍觀通緝令的人群中拉了出來,直到走遠了,這才小聲說道:“東寧城里沒有畫師了嗎?沈定文跟李秀才都在東寧城,怎么沒找他們看看,他們一看就知道不對勁啊——”他倏地住了口。方輕詞還在跟他炫耀自己的收藏:“……我知道你缺一把刀用,兵刃我都留在我的藥鋪了,我們要不租輛馬車過去——等等,你剛說什么?”“我說,”顏桐站定腳步,“這事兒不對?!?/br>方輕詞對江湖陰謀不如他敏感,雖然也跟著站住了,神色卻明顯愣了一下,顯然是還沒反應過來。“我從白木鎮(zhèn)跑到你這兒來的時候,被人追殺了一路,好不容易才甩掉他們?!鳖佂┛粗f道:“明顯官府手里是有我的畫像的。再說沈定文巴不得我早點兒死,他連去你們家鬧事都敢,看到這個顯然不對的畫像,難道還突然變成啞巴了?”方輕詞回過神來:“沈定文的事我可以解釋。我給他治傷的時候做了點手腳,他雖然不會死,但是會內(nèi)息走岔而發(fā)瘋……不過應該沒這么快發(fā)作?!?/br>顏桐皺起眉頭,片刻后搖頭道:“還是不對?!?/br>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突然道:“這邊走。”方輕詞見他雙手籠在袖中,袖袍卻微微飄拂,仿佛有風吹過,于是立刻知道他掌間已經(jīng)蓄力,當下也提高了警惕。顏桐沒走兩步就拐進了一條僻靜小道里。方輕詞一邊更了上去,一邊說道:“你記路倒記得挺好——”說到一半,倏地住口。——小巷里已經(jīng)站了幾個人,身著黑色錦緞藍白繡邊的侍衛(wèi)服飾,正好擋住他們的去路。方輕詞和顏桐都沒動。很快又有人翻上兩邊墻頭,背后巷子入口處也站了同樣裝束的侍衛(wèi)。顏桐站在原地,直到等對面人來齊,才淡淡問道:“哪位大人大駕光臨?”這種黑底藍白繡邊的制服,在朝中是品級極高的侍衛(wèi)。顏桐雖然叛逃數(shù)年,眼界見識卻沒丟,一眼就認了出來。——由此推斷,來的必然是位大人物。為首的侍衛(wèi)向他行了一禮,“駱先生好定力?!?/br>對方居然禮數(shù)周全,顏桐雖然沒有對這幫人行禮的習慣,還是道:“不敢?!?/br>那侍衛(wèi)又道:“我家大人請駱先生一敘。”顏桐淡淡道:“我看出來了?!?/br>侍衛(wèi)微微躬身,不卑不亢道:“大人為了表示誠意,今天一早便命人換下東寧城中所有先生的畫像,還請先生務必賞光?!?/br>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能放你,就能殺你。顏桐若不是從畫像中推斷出來人沒有惡意,早就在對方完成合圍之前動手了,因此聽完這句威脅之后,只是道:“駱某戴罪之身,恐怕多有不便吧?”他故意拿這話試探對方,說完之后,有心留意周圍人神色,見眾侍衛(wèi)當中只有一兩個露出了憤怒神色,心中對這位“大人”的警惕立刻從八分提到了十分。為首的侍衛(wèi)正打算開口,突然側(cè)立一旁。顏桐微怔,卻見侍衛(wèi)們紛紛讓到道路兩旁,一人從中緩緩走來,朱袍皂靴,裝束威儀。他認不出這些侍衛(wèi),卻和這人熟得很——諸天神佛為證,他駱紅眉上到九重天下到十八層地獄,刀山火海五馬分尸挫骨揚灰都不會忘記。武秉宗啊。第104章世家神醫(yī)×山賊首領很奇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