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

原來當(dāng)愛人不在的時候，再怎麼生意盎然的種子，也只能孤獨(dú)地存在。

如果他們的愛情能像那株日日春一樣，明明瀕死了還能活得過來，那該有多好。

＊

「怎麼了？」楊敬謙看著走進(jìn)屋里的鄭愷年。他的戀人看起來有心事。「凌云剛剛跟你說了些什麼？」

剛剛按門鈴的是凌云，鄭愷年沒有把凌云迎進(jìn)來，是出門去跟凌云說話的。

「謙，如果那時候沒有那場地震，我們是不是就永遠(yuǎn)地錯過了？」鄭愷年回答的問題跟楊敬謙問的問題看起來像兩回事。

楊敬謙卻很清楚，就是同一個?！肝也恢?，小年。很多事都需要契機(jī)。但我會等你。你知道我總是會等你。」

「他也還在等君平。」鄭愷年這麼說著，這時候他的君平是日文。

楊敬謙知道鄭愷年的他指的是誰。

鄭愷年坐在沙發(fā)上，拿起手機(jī)玩著，邊開口。

「他其實(shí)也愛君平。只是……很多時候，要能繼續(xù)走下去，不單單只有愛就可以?！?/br>
他抬起頭望向楊敬謙。

「我們運(yùn)氣夠好了。能夠重遇、能夠走過來。你說，他們會不會也需要一個契機(jī)？但君平要我別說，我不能毀約。所以我沒有說?！?/br>
楊敬謙想了想?！富蛟S他們需要的不只是一個。也許他們需要的是很多個。」

「嗯?！灌崘鹉赀吇氖謾C(jī)。玩了一下他把手機(jī)扔了下來?！肝蚁热ハ丛??！?/br>
鄭愷年的手機(jī)螢?zāi)贿€亮著，楊敬謙雖然不想看但仍無法避免地看到了?？吹街崴Τ雎曇魜怼Ｋ男∧旮揪褪枪室獾?。

那是鄭愷年的FB，上頭有陶君平打卡的記錄。那是陶君平要離開之前鄭愷年幫他辦好硬要他用的分身，朋友就只加了鄭愷年一個。

「我要看你打卡?！灌崘鹉晔沁@麼對陶君平說的。「沒打卡我就搬去跟你住，一起流浪天涯?！?/br>
「你要你家那只吃我的醋嗎？」陶君平笑著。

「他想吃就吃，沒關(guān)系?！灌崘鹉昊氐??！阜凑愠^一天沒打卡我就會去找你就是了?！?/br>
陶君平打卡的地方楊敬謙很熟悉。

那是鄭愷年東京的住的那棟大樓。陶君平在東京，其實(shí)也是鄭愷年的鄰居。他們一直互相照顧。當(dāng)時就算鄭愷年從來沒能說出口，陶君平卻清楚鄭愷年發(fā)生過什麼事，從來都是默默地陪伴。

楊敬謙是很感謝陶君平的。沒有陶君平，鄭愷年可能只會更糟。

「你不能說，那我來說吧?！箺罹粗t笑著，悄悄拿了鄭愷年東京住的那棟樓的鑰匙。

他們雖然住臺灣，但東京那棟房子還是請了人定期整理，畢竟那里有他們太多的回憶，他們不時會回去渡個假。至於陶君平的房子，說是想回去東京玩耍的時候比較方便，也跟著就放在那里，請人一并整理。

楊敬謙私下約了凌云，給了凌云那把鑰匙，以及那個地址。

「謝謝你?！沽柙聘屑さ卣f道。

楊敬謙搖了搖頭，淡淡地笑了：「你在心里謝謝我家小年吧?！?/br>
他沒猜錯的話，接下來，他家小年應(yīng)該不需要整天盯著FB看有沒有陶君平的打卡了。

＊

凌云拖著簡單的行李來到東京的那棟大樓。行李之所以簡單不是因?yàn)樗麩o法留下，而是因?yàn)樗麤]心思多整理多等，把假處理好之後，他人就立刻到機(jī)場，刷了最近一班飛往東京的機(jī)票，上了飛機(jī)。

反正缺什麼都在東京再買就好，事實(shí)上他唯一沒有的是他正要去找的。

這輩子他一直是個幸運(yùn)的人，從來不曾吃過什麼苦頭，無論是學(xué)業(yè)工作都很順?biāo)臁?/br>
也許就是因?yàn)槿绱?，所以他從來不知道，在黑暗里的日子到底有多可怕。他就固守著自己那套，一直?.....發(fā)現(xiàn)原來那人經(jīng)歷的人生跟他是地獄天堂般的差別。

他痛恨自己的幸運(yùn)讓他在面對那人赤裸裸的痛苦時，太輕巧了。就算每天都咒罵自己無數(shù)次，還是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但此時，這麼多天以來他第一次能夠感謝自己的好運(yùn)氣──一進(jìn)那棟大樓，就在電梯口遇到等電梯的陶君平。

陶君平見到他，臉色瞬間白了些，但沒有說些什麼，甚至連招呼都沒有打。

「陶君平?！顾p輕喚著。

陶君平也沒有回應(yīng)，默默地進(jìn)了電梯。他跟了進(jìn)去，陶君平按了樓層，但他沒有按，就這樣跟陶君平走了出去。

「你到底想做什麼?！固站浇K於在家門口停了下來，轉(zhuǎn)身回看著凌云。「我已經(jīng)離你得夠遠(yuǎn)了，這樣還不夠嗎？」

他從沒有看過這樣的陶君平，這麼冷漠卻又這麼憤怒。唇邊沒有任何笑容，但整個人卻仍是那麼的美。

「我想要跟你在一起?！?/br>
「這句話你已經(jīng)說過了?！固站降匦α??！肝覀円苍谝黄疬^了，然後失敗了，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們不合適，你請回吧。」

說完陶君平又回過頭去，打開了家門，人進(jìn)去，正要關(guān)起門，凌云沖向前去，用身體和行李一起卡住了那門。彷佛他要是沒有進(jìn)門，他們兩人就會從此門內(nèi)門外，他再也構(gòu)不著陶君平。

「你做什麼？」陶君平冷冷地說道。

「對不起?！?/br>
那幾個字讓陶君平愣了幾秒，讓凌云乘隙進(jìn)了房反手將門給關(guān)了。陶君平開始輕笑起來，笑到後來變成大笑，幾乎要笑出眼淚來。

「對不起？」陶君平輕聲說著，眼淚就這樣滑了出來?！刚f對不起要做什麼？不過就是你沒有辦法容許我的過去，這是你個人的選擇，為什麼要說對不起?！?/br>
「對不起?！沽柙朴终f一次，放下行李，往前伸手抱住陶君平。

「放開我！」陶君平大叫，使了勁的掙扎，但兩個人力氣有差別，他還是被凌云抱得死緊?！笧槭颤N要抱我？你明明不能容許這種污穢，不要讓我弄臟你的手！」

☆、10

懷里的身軀顫得那麼厲害，完全失了平時那種閑適悠然，像是凌云再怎麼抱，都沒辦法撫平對陶君平的傷害。

他到底傷了陶君平多麼深？他這個混帳！

他不能放開也不想放開，深怕這麼放手了，陶君平就會像七彩透明泡沬一般，在他的眼前碎裂、消失，終至再也摸不著。

「我不要放。」他回道。「你不臟、一點(diǎn)都不臟！」

陶君平聽到這里反而笑了，那表情彷佛聽到這世界上最大的謊言一般，他放輕了音量，只是揚(yáng)高了音。聲音輕輕軟軟的，卻是個最有力的問句。

「你明明就不能容許，為什麼要騙你自己？」

凌云愣住了。他就這樣怔怔地抱著陶君平，沒有說半句話。

「還說你騙自己，我也騙了我自己。」陶君平像是方才抗拒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