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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屏風(fēng),里間是床榻和一張圓桌,桌上擺著茶水,還有兩碟點心。孟清和頓時眼睛發(fā)亮,一路行軍,除了半張蕎麥餅子,他可什么都沒吃。茶水還是熱的,點心不見多精致,味道卻著實不錯。吃完一盤,正打算對另一盤下手,外邊突然傳來聲音,“孟僉事可休息了?”孟清和險些被噎到,忙灌了一口茶水,擦擦嘴,走到外間,見王安又領(lǐng)著兩名小宦官,提著兩只大大的食盒站在門口。“王妃布下家宴,這些是世子吩咐給孟僉事送來的?!?/br>“多謝……”沒等孟清和話說完,廊下又走來一行人,打頭的是跟在朱高煦身邊伺候的聽事王全。王安和王全一照面,都是一愣,再看看對方提著的食盒,什么都明白了。這還不算完,不到一夕的功-夫,朱高燧也派人送了飯菜,連燕王都湊了一把熱鬧,有功當(dāng)賞,如孟清和一般的有功之臣,雖不能出席家宴,好酒好菜卻是不能少的。打開食盒,頓時香氣撲鼻。看著擺在面前的四盤肘子,二十幾盤葷菜,孟十二郎卻嘴里發(fā)苦。有的時候,人緣太好也不是件好事。這父子四個絕對是以己身的食量和喜好作為標(biāo)準(zhǔn)。不提其他,就憑這幾盤肘子的分量,一般人也撐不下去。“孟僉事,東西送到,咱家這就回去復(fù)命了?!?/br>王安幾人表面上笑呵呵,笑意卻未達眼底。孟清和忙把人攔住,不能就這樣讓王安幾個回去,否則他必定會惹上麻煩。“王聽事,先等等?!泵锨搴徒凶⊥醢驳热耍_口說道,王爺必定是顧念麾下士卒,世子,高陽郡王和三公子也一定是以父親的想法為最高行為準(zhǔn)則,才會送來這些好菜。他替麾下兄弟謝過王爺美意,必定為王爺效死云云。“如此,還勞煩三位聽事留下幾人,幫孟某將這些帶給弟兄們?!?/br>王安幾人互相看看,這孟僉事的口才當(dāng)真了得,將一切歸于王爺仁愛,體念麾下士卒,世子三個不過是父行子效,誰都挑不出毛病。說他狡猾?當(dāng)真是狡猾。可他明言效忠王爺,敢挑他話里的毛病,除非不要命了。“既如此,咱家必將孟僉事的話帶到。小順,你留下。”王安等人走了,孟清和擦了把冷汗,在燕王手底下做官當(dāng)真是不容易。應(yīng)付這一家子,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孟某這里勞煩幾位了?!?/br>孟清和如此客氣,幾位小宦官連道不敢,提著食盒同孟清和走向了存心殿。燕王一家正圍坐桌旁,家宴也講究規(guī)矩,能與燕王共桌的只有王妃和世子。燕王發(fā)話,朱高煦和朱高燧才能坐在世子下首,燕王的女兒和妃嬪則并未出席。沈瑄也被燕王召到身邊,硬是安排他在朱高熾兄弟身邊坐下。“兄長既將你托付于我,你就要聽我的話!”燕王也不再稱孤道寡,拍著沈瑄的肩膀,說道:“你是個好孩子,叫我一聲叔叔,我這三個兒子就是你的兄弟!”朱高熾三兄弟忙端起酒杯,沈瑄也不推辭,三杯酒下肚,燕王大笑道:“好!”酒到中旬,燕王一點事沒有,朱高熾三兄弟卻有些撐不住了,和老爹拼酒量純粹是自己找罪受。沈瑄也有了幾分醉意,愈發(fā)黑眸深邃,面如冠玉。燕王不滿的丟開酒杯,直接捧起酒壇,朱高熾可不敢這么干,朱高煦想學(xué),卻和朱高燧一樣差點鉆到桌子下邊去。能有一戰(zhàn)之力的只剩下沈瑄,“不錯!”燕王放下酒壇,“洪武二十三年,孤親自率軍遠(yuǎn)征沙漠,糧草不濟,靠著幾口烈酒硬是撐了下來。帶兵打仗的就要有酒量,這才是漢子!”燕王又拍開一個酒壇,“父皇開創(chuàng)了這個天下,孤和兄弟們守著這個天下,怎么能交到一個只會讀書的黃口小兒手里!孤不服!父皇在天有靈,孤不服!”話落,仰脖就倒,酒水順著燕王的嘴角滑下,染濕了大紅的常服,肩頭的金色盤龍似在咆哮。“王爺醉了?!?/br>燕王妃起身扶著燕王,又令宦官攙扶三個兒子下去,燕王還嚷著“孤沒醉?!?/br>王妃溫柔的笑著,手起手落,一下拍在燕王的后頸,之前還蹦跶著嚷嚷的壯漢頓時老實了。“瑄兒也回去休息吧。”“是。”沈瑄站定,規(guī)矩的行禮,“恭送王爺,王妃?!?/br>“你生下時,我還抱過你?!毖嗤蹂鲋嗤酰叭缃裨趺慈绱松??”沈瑄沉默,低頭,一句話不說。誰都知道燕王不好惹,實際上,燕王妃也是相當(dāng)不好惹。月上中天,孟清和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怎么也睡不著。離開北平時,他曾托人給家中帶去一封書信,本希望將家人遷到城內(nèi),不想孟王氏在回信中說這樣不妥,執(zhí)意不肯離開孟家屯。他知道孟王氏的顧慮,在這個時候舉家牽走,難免會被人說閑話??杉抑谐怂贌o其他男丁,朝廷軍隊注定會進攻北平,大軍過時,族人自顧不暇,如何顧得上孟王氏等人?不是他將事情想得太壞,但凡事不能只向好的方面考慮。朝廷的大軍還沒到,他若是敢說北平將有危險,擾亂軍心的罪名絕對逃不掉。別看他受世子重用,一個不好,恰恰會成為自己的催命符。知道家人會遇上危險卻不能明說,這種滋味著實太難受。煩躁的情緒讓孟清和難以入睡,他必須想個辦法。不能把家人接來,也該加強孟家屯的防衛(wèi)力量,至少在大軍過時能夠自保。可他到底該怎么做?孟虎和孟清江在徐忠軍中,他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腦海中突然閃過沈瑄的面孔,搖搖頭,不成。正想著,隱約聽見敲門聲,十分的規(guī)律。這個時候,會是誰?該不會王爺有令?想到這里,孟清和抓起外袍,系好衣帶,快步走到門邊,拉開房門,面前站著的人卻出乎預(yù)料。“沈指揮?”沈瑄靜靜的站著,身姿修長挺拔,黑眸深不見底,唇紅似血,帶著微醺的酒氣。白玉一般的手探出,輕輕壓在孟清和的肩膀上,掌心的熱度浸透了衣料,有些燙人。怎么回事?喝醉走錯門了?不等孟清和開口詢問,沈瑄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