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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再掃過我的時候有一瞬的停滯,但也僅僅只有那一瞬而已,片刻后,她便神色如常地對先帝道:“回稟陛下,妾昨日做了些山楂糕,做得有些多了,在宮里分發(fā)一周還有剩余,想著許久不曾見韓夫人,便命人請她進宮來嘗一嘗。見正好到了午膳的時間,妾就留韓夫人用膳,誰知……” “你自己做的?”先帝問。 凌波搖了搖頭,“妾陪著韓夫人說話,并不曾去庖房。今日的午膳都是司膳司送來的?!?/br> 先帝與凌波說話時語氣隨意,凌波答話之時也不見緊張,想來二人關(guān)系還是十分融洽的,我也能……稍稍放心些。 就在這時,有司藥司的宮人低呼一聲,舉著一枚發(fā)黑的銀針行至帝后跟前,行了一禮。“稟大家,稟皇后,婢子找到了?!?/br> 先帝沒有說話。表姐看了一眼那發(fā)黑的銀針,神色有些厭惡,“從哪里驗出來的?” “那道鴛鴦炙?!?/br> 另有宮人捧著鴛鴦炙過來,呈給帝后過目。 先帝指著鴛鴦炙問凌波:“韓夫人動過這道菜不曾?” 凌波點頭道:“這道鴛鴦炙雖然是司膳司呈上來的,但佐菜的魚鲊1卻是妾自己親手釀的。韓夫人進宮時尚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只是嘗山楂糕時覺得酸得很是喜歡,用午膳時聞了白玉肘子的味道便犯惡心,妾招了司藥司的宮人來把脈才驗出有孕。這鴛鴦炙是妾特意讓司膳司加的?!?/br> 先帝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問宮人道:“是魚鲊有毒還是鴛鴦rou有毒?” “回大家,是鴛鴦rou有毒?!?/br> 不光是凌波,先帝與表姐都微微松了口氣。但松完氣后,先帝忽然怒道:“去,把這個做鴛鴦炙的宮人帶過來,朕要親自審問!” 徐安泰應(yīng)聲而去。 趁著等人的間隙,先帝似是想起還有我在,才叫我:“伯英,依你之見,這下毒之人是沖著貴妃去的,還是沖著韓夫人去的?” “臣……只是一介武官,并不擅斷案,至尊還是召大理寺的推官來問話得好?!蔽疫B忙把話推了回去。 誠然我是覺得此事有些端倪的——若是沖著凌波去的,她就在宮里,能下手的機會太多,何必要挑這么個時候?必然是沖著長孫氏去的。只是我不知道宮里有什么人會與長孫氏有深仇大怨要至她于死地。何況長孫氏乃是韓謹之妻,而先帝與韓謹之間那些不可言說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斷了個干凈,從前聽說先帝還為難長孫家,難保此事不是先帝要借誰的手除了長孫氏。若真是如此……揭穿此事對我半點好處都沒有。 先帝看了我一眼,沒有做聲。 表姐這便接話道:“不論此人是沖著謝meimei還是韓夫人,都是個蛇蝎心腸之輩。后宮斷斷不能容這樣心狠手辣之人,一旦查實,必將嚴懲!” 先帝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淡聲道:“但愿如此?!?/br> 他這態(tài)度……有些不對。我暗驚——莫不是先帝在懷疑是表姐做的? 怪我從不關(guān)心后宮之事,不知道凌波進宮之后與表姐關(guān)系如何,不過一表姐的性子,既然答應(yīng)在凌波入宮之后照拂她,就一定不會食言。但也難說,在凌波進宮之前,姨夫就上書反對過,但因為先帝與另一干帝黨的大臣分毫不讓,姨夫才只能作罷。若是姨夫在表姐身邊安插人手,找個機會想對凌波不利卻誤傷了長孫氏……也不是說不過去。 一旦涉及勾心斗角,我就萬分頭疼,千頭萬緒理不清,竟不知道信誰才好。 恰在此時,昭臺殿的宮人來稟報:“稟至尊,稟皇后,稟貴妃,禮部侍郎韓謹求見。” 哦對,死的到底是他的妻子,他當然要來看看。 一時間,先帝、表姐、凌波的神色齊變,卻是各異的。 詭異地靜默許久,先帝才吐出一口氣,肅容道:“宣!” 第57章 鴛鴦炙(中) 我與皇后算是親眷, 與貴妃雖無血緣之親,但論起來也是名義上的兄妹,所以我進宮的時候都是直面二人的。但韓謹不管怎樣論, 都是“外臣”, 見皇后也罷了,見貴妃卻是一定要設(shè)圍屏的。 手忙腳輪地設(shè)好錦帳, 韓謹終于被帶了進來。他見到我也在的時候,神色有些不自然, 似乎想到了什么, 拜先帝的時候也便十分緊張, “臣……韓謹,見過至尊,見過皇后, 見過貴妃。不知至尊為何……在貴妃宮中召見臣?” 先帝定定看他許久,才道:“韓卿,尊夫人今日得貴妃召見入宮,此事你可知曉?” “微臣尚在禮部上值, 不知道家里的事?!表n謹叉握的手緊張地捏起,“莫不是……賤內(nèi)惹貴妃不快了?竟然還驚動了帝后?她一介婦道人家,又不懂宮里的規(guī)矩, 若是做了什么……還請恕罪,臣日后定當嚴加管束!” 尚不知發(fā)生何事,韓謹便開始有意無意地維護長孫氏,這讓先帝大為惱火, 皺了眉頭,一言不發(fā)。 皇帝不說話,做臣下的自然不能開口,我只好低頭盯著地板,不與韓謹有目光交集。帷幕后,表姐也不曾講話。一時間,整個昭臺殿靜默的可怕。 良久之后,還是凌波開口了,“韓侍郎,都是妾不好,一意要叫長孫jiejie進來說話……妾緩緩地說,你一定要挺住……長孫jiejie在妾這里用午膳,誤食了毒物,現(xiàn)在……” “現(xiàn)在怎樣?”韓謹霍然抬頭,似乎要望穿帷幕。 先帝見狀,重重地哼了一聲,“太醫(yī)沒救過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氣了。” 韓謹?shù)纳碜踊瘟艘换?,先帝卻似乎不過癮一般,又接了一句,“一尸兩命?!?/br> “什么意思?”韓謹高聲問道。 “放肆!”先帝竟呵斥了一聲。 韓謹直愣愣地看著先帝,嘴里說著,神色卻已經(jīng)沒什么恭敬與害怕,只是隱隱帶著憤恨,“臣一時心急,失態(tài)了,望至尊恕罪。只是臣不知至尊所言……一尸兩命,究竟是什么意思?” “長孫jiejie有了身孕,她自己都不知道,還是方才驗出來的。”大約是怕先帝一開口再說什么刺激到韓謹,凌波便搶先出聲解釋。 韓謹有些身形不穩(wěn),往后退了一步,我連忙在旁邊扶了他一把,恐他御前失儀,又惹得先帝不快。 就著我的手緩了許久,韓謹才站直了身子,顫聲問道:“那賤內(nèi)現(xiàn)在……” “尊夫人現(xiàn)在就停在偏殿,阿環(huán),帶韓侍郎過去……看一眼吧?!北斫阌行┎蝗痰氐馈?/br> 阿環(huán)很快就從帷幕后走出來,領(lǐng)著韓謹去了偏殿。不一會,那邊就傳出一陣慟哭,惹得先帝又是一陣惱怒,惡聲惡氣地道:“那個做菜的宮人呢?還沒帶來嗎?” “來了來了?!毙彀蔡┻B忙湊了上來,“就在殿外候著?!?/br> “那還不叫進來?等著朕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