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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珍饈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7

分卷閱讀137

    厭惡地別開眼,淡聲道:“崔公說什么話?崔公春秋正盛,自然長命百歲?!?/br>
    “臣……懇請至尊早日立儲……”姨夫已然說不出別的,只是掙扎著伸手抓住先帝的袖子,一開口卻是老淚縱橫。

    先帝卻慢而堅(jiān)定地拂開姨夫的手,抽回袖子,后退一步道:“朕還有些折子還沒批完,就先回宮了。崔公一定要好生修養(yǎng),盡快康復(fù)?;屎笾列?,就在府中小住幾日以盡孝心。淑妃,走吧?!?/br>
    凌波答應(yīng)一聲,便跟著先帝往外走去。

    只是沒走出多遠(yuǎn),先帝又回頭叫我,“霍徵,隨朕進(jìn)宮,朕有話跟你說。”

    我倒是想用侍奉姨夫?yàn)榻杩?,但我畢竟不是親子,自然不能,何況我也不能明目張膽地抗旨。

    我小心翼翼地跟著先帝走出姨夫的房間,過了長廊,忽聽身后爆發(fā)出一陣驚天動(dòng)地的哭聲。想必……是姨夫……

    我回頭,想倒回去看看。但先帝卻頭也不回地叫我:“霍徵!”我自然不敢擅動(dòng)。

    先帝腳下不停,飛快地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與徐安泰道:“傳朕旨意,譙國公崔槐,追贈(zèng)益王,謚號忠獻(xiàn),以親王之禮厚葬。崔家沒有男丁,朕瞧著旁支的那崔格甚好,過繼與益王為嗣,襲譙國公位?!?/br>
    那崔格我見過,已然快出了五服,又是與裴少華、唐曜、柳裕一般的紈绔子弟,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至尊此舉……只怕是要狠狠挫一挫崔家。

    徐安泰聽完旨意,只是躬身行禮,“奴婢遵旨……”

    第84章 山海羹

    我隨先帝進(jìn)了宮, 他叫我先去紫極殿等著,自己則送凌波回了她的殿里,許久之后才回來。跟在他后面的宮人端來一個(gè)托盤, 上面放了兩只青瓷碗。一碗自然是放在先帝面前, 一碗?yún)s是放在我身邊的案子上。我偷偷看了一眼,卻是一碗羹, 只是不敢擅動(dòng),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羹。

    “只怕你還沒吃朝食吧?先吃飽了再說話?!毕鹊塾孟掳忘c(diǎn)了點(diǎn)我旁邊的碗, 然后自己先拿了勺, 舀了一勺喝進(jìn)肚中。

    我有些好笑——都說是斷頭飯吃飽了才上路, 先帝這樣講,莫不是準(zhǔn)備發(fā)落我了?只是我卻實(shí)在想不起我究竟做了什么要讓他發(fā)落的?!俺疾桓摇V磷鹩性?,盡管問臣……”

    先帝不滿地瞪了我一眼, “上朝前淑妃就起來準(zhǔn)備的山海羹,若是不想吃就給朕端上來。本擬下朝再去吃的,誰知就被……朝會都匆匆散了!也算你運(yùn)氣好,還碰上了?!?/br>
    原來是凌波做的東西, 那我是無論如何也要吃的。于是我謝恩后便端起碗嘗了一口,卻是筍干、冬菇、鱸魚、鮮蝦等料熬成的羹湯,加了點(diǎn)綠豆皮, 鮮滑爽口,難怪要叫山海羹。

    想不到凌波在宮里養(yǎng)尊處優(yōu)這么些年,手藝卻還沒半點(diǎn)退步的。

    先帝只當(dāng)是用了一次尋常的朝食,飛快地喝完羹, 整理好儀容,便道:“朕先前聽盧浩然說,你在西疆與柔然作戰(zhàn)時(shí),叫飛矢射中了肩胛骨,又不曾即使醫(yī)治,現(xiàn)在胳膊如何了?”

    柔然作戰(zhàn)時(shí),的確是被射穿了左邊肩胛骨,但戰(zhàn)事緊張,又是分兵作戰(zhàn),倘若我退下去養(yǎng)傷,這邊就失去了主帥指揮,故而我折斷箭矢,繼續(xù)殺敵,直到三日后與盧浩匯合,才找大夫取出殘留的木屑。自那之后我左臂便不敢負(fù)重,連長|槍都舉不起來,陰雨天還有些隱隱作痛。只是我不想告訴先帝的,誰知盧浩這藏不住話的竟給我捅了出去。

    我萬分不舍,卻還是趕緊把碗里的羹湯喝掉,仍有些意猶未盡,卻還是肅容道:“回至尊,臣的傷勢已無大礙?!?/br>
    先帝卻沉下臉,“霍徵,你莫不是以為朕對傷病之事一竅不通?朕也問過御醫(yī)了,這傷很是嚴(yán)重,若再不好生養(yǎng)著,你這左臂只怕是要廢了?!?/br>
    軍醫(yī)早對我說過這話,只是我不想在意,畢竟我是一名武將,若是不能再上陣殺敵,那我豈不是成了個(gè)笑話?我連忙道:“御醫(yī)一向謹(jǐn)慎,又喜歡夸大其詞。臣的傷勢并不礙事,臣還要為大酈保疆守土!”

    “難道我朝還缺武將不成?”先帝皺眉,“霍徵啊,你也歲數(shù)不小了,有了妻兒,總是在沙場上拼命,叫他們?nèi)找箲倚目稍趺春??今后,還是好生在長安待著吧。”

    “臣……在西疆野慣了……”

    “伯英,眼下朝中已無什么可用之臣,你一向忠心耿耿,這個(gè)時(shí)候,還要推辭么?”先帝不容置否地打斷。

    我低眉,平靜地道:“臣聽說今年新科士子,倒是有幾人很有才干,恭喜至尊了。若是至尊嫌他們?nèi)鄙贇v練難當(dāng)大任,韓大夫不是為官多年又在多部任職過嗎?他也歸朝許久了,至尊還不放心么?”

    先帝驀地冷笑一聲,“韓謹(jǐn)?你卻不知,他娶了李氏女么?”

    “臣有耳聞。”

    “那你知不知道,朕身邊的充容,也是出身隴西李氏,去歲李充容方誕下一子?!毕鹊劬o問。

    對于皇子降生、皇子生母是誰,都是有彤史記載的,何況在朝為官的,哪怕遠(yuǎn)在西疆也該聽說了。于是我點(diǎn)頭,“臣知道?!?/br>
    “高皇后出身李氏,還有好幾位皇后也出身李氏,稱李氏為后族都不為過了?!毕鹊鄣卣f著,“只是從文宗起,李氏漸漸有些沒落了??衫钍闲母甙?,又有現(xiàn)成的皇子,前頭又有崔槐做榜樣,李家……自然有樣學(xué)樣。”

    “但……與韓大夫何干?”

    先帝的眼里隱隱帶了些恨意,“從前李氏也是一家子武將,后來因?yàn)榇蟛糠肿拥芏疾粚W(xué)無術(shù),才成以前的局面。這一代有個(gè)李信還算不錯(cuò),但到底也是個(gè)武將,比不得崔盧,滿門文臣,在朝堂上爭起立儲之事,哪里吵得過?眼下有個(gè)現(xiàn)成的韓謹(jǐn)……”

    “韓大夫愿與他們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伯英,莫不是如今在你眼中,朝臣除了忠便是jian么?”先帝忽地?fù)嵴拼笮?,“朕所任用之臣,絕無jian佞,不過是……各自打著各自的算盤,恨不能多爭幾分權(quán)勢罷了?!?/br>
    自從上次見過韓謹(jǐn),我便知道他是不再會做個(gè)帝黨了,甚至在許久之前,我和凌波在元宵之時(shí)無意間聽到他二人之間的對話我便知道了,韓謹(jǐn)或許從前是一心報(bào)國的,但他卻漸漸被先帝逼迫得心灰意冷,本想得過且過了。就算致仕回鄉(xiāng),先帝也不放過他,更是讓他在百官面前丟盡了臉,他如何還能一心一意地為先帝效忠?

    我素來厭惡爭權(quán)奪利,但我也知道,有時(shí)候,權(quán)勢是保護(hù)自己的最好的工具。所以我也只能默默接受著師父與姨夫給我的權(quán)勢。

    “朝中百官,難道沒有一人是對陛下效忠的么?不獨(dú)臣一人?!蔽页谅暤馈?/br>
    “方才……你聽崔槐說了么?他說要早日立儲以便教養(yǎng)。朕雖不想立儲,但越發(fā)覺得,朕的皇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