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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一圈。 “這是從何處得來的?”傅珺聲音微顫地問道。 流風此時已經(jīng)直起了身子,低聲道:“這是婢子的母親交給婢子的。母親還對婢子說:‘奴籍若去,黑玉當還?!蠈m家的人一言九鼎,從不食言。姑娘既已答應銷去婢子的奴籍。婢子自當將此物交予姑娘。” 傅珺伸手扶著一旁的桌案,穩(wěn)住身形靜默了一會,慢慢地消化著流風所說的話,腦海中有片刻的混亂。 如果說,方才她對流風的話還抱著將信將疑的態(tài)度,那么,當流風捧出這枚黑玉葫蘆之后,傅珺對流風的話開始有了幾分相信。 只因為這玉葫蘆實在太特別了。不只玉質罕有,更特別的是那掛葫蘆的細繩,非綿非絲,非布非帛,亦非任何傅珺所知的金屬。摸上去倒有些像傅珺前世的塑料材質,卻又含著股說不出的陰涼溫潤之意。 這掛繩究是何種材質,傅珺這些年查了好多書,皆不曾尋出答案來。只有一次偶爾聽王襄提及,說是當年在南山國的某一座大山里,出產(chǎn)一種極為罕見的“玄金”。這玄金刀削不斷、劍砍無痕,實乃天下至堅至韌之物。 不過,這玄金產(chǎn)量極少,南山國大將軍南宮勇當年曾想以玄金制成一件甲衣,卻是苦尋無果。倒是有人聽說南山國的皇帝將此物打薄成了玄金葉子,用來刻寫經(jīng)文,以示誠心。 只是,這不過是傳說罷了。那玄金到底是何等模樣,世間畢竟無一人識得。 此刻,當傅珺回想起當初王襄的話語,再細細打量眼前的黑玉葫蘆時,不由自主地便將這掛玉的細繩與玄金聯(lián)想到了一起。 這般奇珍之物,若說是屬于姑蘇知府王襄的某個妾室,或者屬于某個被趕出家門的富戶之女,總覺得有些違和。 而若將這玉葫蘆的主人換作南山國的皇族,便立刻合上了常理,也更符合一般邏輯。 難道說,流風所言果然為實? 玉姨娘果真是南山國皇族之后?可是,既為皇族之后,為何力量卻如此單???玉姨娘也就罷了,王氏卻是被人下毒謀害的。那些保護她的人在哪里? 皇族之女的身邊為何無人護持? 傅珺捏著黑玉葫蘆,心潮起伏不定,萬般思緒齊齊涌入腦海, 過了好一會,她方才她緩緩地吐了口氣,垂眸看了流風一眼,那雙烏沉沉的眸子里,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 ☆、第248章(60月票加更) 流風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定定地回望著傅珺。 傅珺強按下涌上心頭的種種情緒,語帶寒涼地道:“既然你口口聲聲驕傲于你的姓氏,又字字句句皆言說我娘親身份特殊。那我且問你,當年我娘親去逝的時候,你們南宮家為何沒有一點表示?你們不是勇者無敵么?你們不是驕傲地立于塵世么?你們的力量去了哪里?你們就這么眼睜睜看著我娘死卻沒有一點作為么?” 流風聞言卻是怔住了,過了好一會,她挺直的脊背微微放松了一些,看向傅珺的目光里,卻多了一些莫名的柔軟。 她輕輕地吐了口氣,宛若嘆息般地低語道:“姑娘以為婢子不想救太太么?太太對婢子那樣好,婢子又怎么會坐視太太受苦?”說到這里,流風苦笑了一下,聲音微顫地道:“姑娘約摸不知道,南宮家的人,皆是命不長久之輩。自婢子的外祖母那一代起,便漸漸凋零了下去。而南宮家現(xiàn)在活著的人,也只剩婢子和弟弟兩個人了。婢子的長輩親人全都不在了,一個……都不在了。”她一面說著,一面低下了頭,那忍耐了許久的淚水,終是一滴一滴落了下來。 傅珺聞言卻是怔在了那里。 有那么一個瞬間,她的心里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她就像是一個做好了一切準備,準備給對手迎頭一擊的人,卻陡然發(fā)覺,她的對手在她動手之前便已倒了下去。 一時間,傅珺只覺得全身都空落落的,竟是無一絲著力之處。 南宮家的情況,原來已經(jīng)到了這般田地么? 過了好一會,傅珺方舉眸去看流風。那雙宛若晶玉般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 流風卻是恍若未覺,依舊低頭垂淚。 四月的微風自簾外拂了過來,攜來幾許薔薇的香氣。庭院里花草盛開,不時便有蝶兒振翼飛過。留下翩翩的身影。 然而,在這滿世界旖旎的大好春光里,流風的白裙與青衣卻顯得那樣的肅殺,隱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孤寂。而她細弱的聲音便被這四月的春風吹著。一點一點落入了傅珺的耳中。 只聽她顫抖著聲音,輕聲語道:“婢子聽母親說,當年,那南……那里出事的時候,婢子的祖上與姑娘的祖上皆是些老幼婦孺。俱是服毒自盡的。只后來不知何故,婢子的祖上與姑娘的祖上卻不曾死,只是,那毒藥卻也深入了體內。故此,婢子家族里的人便一個個地得了病。雖姑娘的祖上予了婢子家許多秘藥,婢子家卻終是沒留下幾個人來。不上十一、二年間,便皆故去了,到最后便只余了婢子的母親與舅舅這一脈?!?/br> 說至此處,流風停了一會,抬手將頰邊的淚水輕輕拭去。方才接著低聲道:“姑娘的祖上因自小便得皇……內苑秘藥調養(yǎng),體質遠超于常人,那毒便浸得不深。只是,姑娘這一脈俱都落下了弱癥,一代代傳了下來。婢子的家族便沒那般幸運了。雖勉力維持著,然到了婢子這一代,卻也只活下來了婢子與榮福兩個人而已?!?/br> 聽著流風顫抖的話語聲,看著她絕非作偽的淚水與微表情,傅珺忽然便覺出一種淡淡的蕭索來。 她站起身來,緩緩踱至窗前。 從傅珺所站的位置看出去。能看見門前綠萍的身影。此刻,這個年方十二歲的小丫鬟正端端正正地立在門前兩步遠的階下,穩(wěn)穩(wěn)地守著門戶。 看著綠萍那尚留著幾許稚氣的面頰,再回首看一看跪在一旁的流風。傅珺終是忍不住滿心的悵然,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而她心中那些莫名涌起的情緒,亦隨著這聲嘆息而漸漸消散了去。 傅珺揉了揉眉心,凝視著窗外的庭院,將那些雜念盡皆摒棄,開始一點一點地整理著自己的思路。 目前她已經(jīng)基本可以確定。流風所言屬實。 雖然這個結論很令人匪夷所思,但傅珺認為,僅從流風的微表情來看,她也不曾撒謊。且在與傅珺說起這些事時,流風的情緒雖有些激動,但言語邏輯卻很通暢,條理亦很清晰,并不像是一個妄想癥患者的譫語。 自然,黑玉葫蘆的出現(xiàn),是讓傅珺得出這一結論的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