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得知色盲之事？再者說，這說話的場合亦不妥，誰能保證此地隔墻無耳？

    如此重要的線索，讓他們的調(diào)查頭一次領(lǐng)先于兇手，若是不慎流出消息，往后的調(diào)查難度將會更大，此事還需謹慎為之，不可貿(mào)然言明。

    此外。她有還個隱約的擔心，此前的田莊三尸案及茜靈砂一事，讓她總覺得聯(lián)調(diào)司很可能并非鐵板一塊，兇手既然能截殺聯(lián)調(diào)司官員。便未必不知聯(lián)調(diào)司三尸案的調(diào)查進程。

    如此一想，傅珺立刻便熄了據(jù)實以告的念頭。

    她略停了停，再開口時，說出來的話便拐了個方向：“……兇手若是沒有武功，是不是亦能做下此案？”她轉(zhuǎn)向孟淵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她很想知道的。

    孟淵凝眉思忖片刻。道：“可。只要有藏劍山莊的迷藥，一切皆非難事?！蓖Ａ艘豢蹋盅a充了一句：“不過那兇手須得力大。”

    傅珺點了點頭，隨后便說出了久在心中的另一個想法：“我覺得，兇手很可能來過賀固的家?！?/br>
    “何出此言？”唐俊追問道。

    傅珺便道：“這其實也是我的推測，且分成三點來說明。第一，關(guān)于兇手。此人精明狡詐，作案手法隱蔽，無一錯殺，這表明他事前做足了準備。亦即是說，他事先必會踩點、務色人選，且選擇合適的時間與地點，才能做到犯案時萬無一失。第二，關(guān)于死者。三尸案的死者絕大多數(shù)為平民，居住之處亦為人員混雜的坊市，這一點從大功坊之案、懷慶兩案及湖南案中可窺一二。這些地方就算有生人出現(xiàn)，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兇手便是利用這一點，混跡于閑雜人等之中。隱去了自己的形跡。”

    說到這里，傅珺停頓了片刻，方道：“現(xiàn)在便要說第三點了，亦即本案與田莊之案。這兩起案件。死者與兇手平常的作案對象大為不同。田莊一案暫且不提，只說本案。長樂坊可非大功坊可比，若有生人在此處窺探，必會引起周遭的注意。然，聯(lián)調(diào)司卻并未在這上頭獲知任何線索，由此亦可知。這兇手事先并不曾踩點?！?/br>
    唐俊聞言點了點頭。他已經(jīng)有點知道傅珺往下要說什么了，此時便續(xù)道：“誠如珺表妹所言。既是兇手不曾事先踩點，則他又是從何處得知賀固的夫人有孕在身一事呢？其次，兇手進出自如，門戶亦無撬動痕跡，可知兇手對此院布局了然于胸，由這兩點可知，兇手很可能與賀固相熟，亦來過此處，因此他出現(xiàn)在長樂坊這一帶，便不會有人相疑?！?/br>
    “正是?！备惮B淺淺一笑，又轉(zhuǎn)向孟淵道：“再回說田莊一案。那聯(lián)調(diào)司官員身攜秘信，卻人死信失，夫婦皆亡。我總覺得，田莊案與賀固案之間，似有一條隱線。兇手作案的理由亦非簡單殺人，而是另有目的。我們姑且猜測，兇手殺聯(lián)調(diào)司官員，為的便是其手中秘信；那么，兇手殺賀固，會不會亦是因為其手上有什么東西，故而殺之？”

    傅珺話音一落，孟淵便沉聲道：“賀固的底細已經(jīng)查清了，就是個普通官員，他身上唯一要緊者，便是他的職位。”

    孟淵與何靖邊熟識，且五軍營與聯(lián)調(diào)司亦有著緊密合作的關(guān)系，他手上的消息比唐俊可要詳盡得多。

    “賀固管著幾大糧庫，會不會是有人想打糧庫的主意？”傅珺提出了另一個假設，語氣并不確定。

    孟淵搖了搖頭，并未說話。

    這種可能性聯(lián)調(diào)司也考慮過，可是，那幾個庫房他們皆仔細查了，卻并無異狀，而賀固的接任者他們聯(lián)調(diào)司更會認真挑選，絕不可能讓可疑之人混進來。

    傅珺想了想，還是覺得賀氏夫婦之死必然事出有因，否則兇手不必冒險出手，于是她便道：“賀固身居要職，若是身死必會引起各方注意，兇手甘冒奇險殺之，一定有非殺不可的理由。若賀固本身行端立正，那會不會是因為他在死前說了什么或做了什么，危及到了兇手，兇手這才殺了他？”

    這話一出，孟淵長眉一軒，唐俊則是猛然挺直了脊背。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們皆想起了一件事。

    “難道是……”唐俊遲疑著開了口，孟淵立刻接口道：“……檢庫？！”

    二人對視一眼，俱是心頭大震。

    賀固在五月間曾上折要求檢庫。所謂檢庫，便是將庫里的糧食一袋一袋地搬出來，打開糧袋挨個兒查看。

    這是一項巨大的工程，極耗人力，還需與禁軍合作，自大漢朝太祖皇帝至今，統(tǒng)共也就檢過五回庫。賀固的折子一遞上去，當即便被內(nèi)閣擱置了，卻也并沒駁回，如今他人既已死，這折子自然便也作廢。

    此事聯(lián)調(diào)司是當作背景信息收集來的，查案時并未由此處入手，如今傅珺將田莊案與本案一起拎出來說，這才凸顯出此事的詭異。

    五月提出檢庫，六月身死家中。這其中，莫非真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第673章

    孟淵渾身的氣息變得極冷。

    京城糧庫乃是國之大事，六合、江浦、溧水這幾大糧庫，是為國家儲備糧，為的便是于戰(zhàn)爭及天災時應急，外地受災亦皆需從這三大糧庫里調(diào)撥糧食。

    若糧庫出了問題，那可就是大問題了。

    而聯(lián)調(diào)司前些時候查驗糧庫，也只是核對帳簿、清點數(shù)目，卻不曾開袋檢視。

    一念及此，不只唐俊，便連孟淵亦覺得后背冒出冷汗來。

    傅珺看了多年邸報，檢庫是什么意思她亦是知曉的，于是便又道：“那我們再姑且假定，賀固之死便是因為他提出了檢庫一事。如此，將兩案聯(lián)系起來想：一人死于手持秘信，一人死于提出檢庫。這便又推出了另一個假設：這個兇手，有沒有可能是個當官兒的？或者是能接觸到聯(lián)調(diào)司與糧庫的吏目、主薄之類的人？否則他又是從何處得知檢庫與秘信之事的呢？”

    一般平民斷無接觸到這類消息的可能，尤其是聯(lián)調(diào)司的事情，普通百姓更是無法知曉，傅珺認為，就算兇手不是當官兒的，也必然與官場中人有極深的關(guān)系。

    孟淵聞言氣息微冷，蹙眉頷首道：“極有可能?！?/br>
    若賀固之死真與檢庫有關(guān)，這個假設便可成立，且中低層官員流動性較大，更有公干出差、京城下派、地方官員入京述職等等便利，也是全國各地到處跑的。若細論起來，比起普通的鏢師與行商，官員的身份更具隱蔽性，也更不易為人注意。

    唐俊此時卻是怔怔地看著傅珺。

    從上一次他就對這位珺表妹刮目相看了，而今天，對方的表現(xiàn)實在可用驚艷來形容。

    天馬行空般的想像力、獨到的觀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