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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的臉上,她的雙頰因亢奮而迸出潮紅,雙眼閃著奇異的光。 她張開口,竭力將聲音提到最高:“大漢朝有南山國余孽,勇……” “噗”! 一聲悶響,高亢的話語被生生截斷。 眾人大驚,忙定睛看去,卻見不知從哪里射來的一支羽箭,此刻正正插在盧悠的咽喉上,箭尾白羽兀自打著顫。 “此女為逆太子余孽,當速誅之!”城垛上傳來吳鉤沉肅的聲音,他一面說著,手中的袖駑已然收回。 盧氏與傅珺素有大仇,吳鉤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盧悠一開口說出那個“勇”字,吳鉤便知不好,可還沒等他動手,那個人便已松開了弓弦,將盧悠的話生生釘死在了喉嚨里。 如果一來,吳鉤反倒覺得省心。 無論那個人為何射殺盧悠,這殺得實在是好。 “你做得很好,孟將軍定然有賞。”吳鉤向著那個人說道。 此時,那個人已然收起了一身氣勢,摸著腦袋憨憨地笑了笑,“標下手滑了,標下沒敢的……”他語聲囁嚅,一臉的老實相,一面說一面低下了頭,像是嚇得不輕,手里的弓箭也丟在了地上。 吳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暗里打了個手勢,令唐刀繼續(xù)盯牢此人,他自己則步下了城墻。 有了他的命令在前,守兵們自是盡皆聽從,此時見他下來了,便讓出了一條道。 吳鉤慢慢地踱到了盧悠跟前。 盧悠依舊坐在馬上。 她的坐騎是經(jīng)勒圖改裝過的,馬鞍上裝了兩個簡陋的木架子,用以固定她的身體,彌補斷腿的不便,所以,就算中了致命的一箭,她也仍然沒有落下馬來,而是直直坐在原處,披頭散發(fā)、面色灰白,咽喉汩汩涌出鮮血,形如厲鬼。 ☆、第726章 盧悠還沒有斷氣。 她的一雙眼睛睜得極大,臉上的神色停留在驚訝與不敢置信之間,眼珠漸漸凸起,鮮血倒灌進她的喉嚨,發(fā)出“格格”的聲響。 她拼命地張開嘴,卻已經(jīng)再也無法說出一個字了。她又顫抖地伸出手,想要去摸咽喉,似欲拔出羽箭。然而,手伸到一半便無力地垂了下去,她的頭也緩緩?fù)嵯蛄艘慌?,眼中的光彩漸漸消散,覆上了一層死灰。 吳鉤淡然地向盧悠的尸身掃了一眼,便將注意力轉(zhuǎn)到了馬鞍邊掛著的一個布口袋上,那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似是裝著什么東西。 他拔出佩劍,“刷”地一聲便割斷了口袋上的系繩,一樣事物應(yīng)聲落地,“骨碌碌”滾了幾下,停在了吳鉤的腳邊。 他垂目看去,卻見地上赫然躺著一個人頭,那人頭雙目暴凸、髡頂披發(fā),眼珠隱約帶著些綠色。 “什么破玩意兒?!眳倾^嘟囔了一聲,抬劍挑起人頭,對著光看了看。 “是契汗人!”一個眼尖的守兵立刻大聲道,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盧氏竟與契汗人勾結(jié)!” “正是?!眳倾^語氣威嚴、正義凜然,“盧氏隨身帶著契汗人的人頭,沒準便是與這人有些首尾,想借著稟告軍情之機刺殺吾皇?!?/br> 眾兵士齊齊點頭。 反正人都已經(jīng)死了,吳鉤又是孟淵身邊的大紅人,他說什么就是什么,誰還能反駁不成。 方才接話的那個守兵是個機靈的,此刻已經(jīng)跑了過來,點頭哈腰地問道:“吳將軍,這女刺客的尸首怎么處置?”一面說著,他的眼睛里已經(jīng)露出了nongnong的熱切與渴望。 吳鉤將劍尖上的人頭往地上一丟。嫌棄地道:“割下人頭去請賞吧,今/日/你們都算立了功,這契汗人頭的賞銀你們也拿去分了?!?/br> “謝吳將軍。”從兵丁齊聲歡呼,人人臉上都帶了笑。 契汗細作的人頭五兩一個。逆太子余孽的人頭八兩一個,他們這幾個人每人都能分到不少銀子,這一班崗真是賺到了。 一時間,避暑山莊前儀衛(wèi)營盤的官道上響起了一陣歡快的笑聲,便連瓢潑大雨也遮擋不住。 而與之相比。守在長干里附近的幾名內(nèi)監(jiān)并內(nèi)衛(wèi),此時卻是滿嘴發(fā)苦,其中又以內(nèi)監(jiān)管事胡德祿為甚。 今天這么大的雨,他還以為能偷個懶兒躲在房中喝酒呢,可誰想?yún)s等來了一尊大佛。 此刻,看著當今圣上身邊第一大紅人、總管大監(jiān)鄧成海那張眼皮垂掛的臉,胡德祿恨不能在臉上笑出朵花兒來。 “鄧大監(jiān),您怎么這時候兒來了?”他哈著腰迎上前去,將手里的油布傘舉得高高地,全然不顧自己身上已經(jīng)被雨澆了個半濕。 鄧成海皮笑rou不笑地看了他一眼。眼皮又耷拉了下來:“怎么著,咱家來了,胡管事不歡迎?”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小的真是歡迎之至啊,您老人家來了,真是那什么逢畢生輝哇!”胡德祿口不擇言地道,一面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抹了把臉上油汗。 這話說得鄧成海笑了起來,抬腳輕輕踢了他一腳,笑罵道:“猴兒崽子。那是蓬蓽生輝,不懂就不要說,叫人聽見了可不得笑死?” 這一腳直踢得胡德祿心花怒放。鄧大監(jiān)肯踢他一腳,那就表示沒拿他當外人。他長年守在這沒半分油水的地方,早就想挪個窩兒了,若今日能得了鄧大監(jiān)的青眼,往后在宮里不也能得個好差事? 胡德祿越想越是歡喜,一張臉已經(jīng)笑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了:“那是,小的哪能與您老人家相比哇?!闭f著他又將手里的傘往鄧成海的方向斜了斜。諂媚地道:“不知道您老人家親到此處來,有什么吩咐?” 鄧成海似是心情不錯,耷拉的眼皮也立了起來,看著胡德祿道:“陛下吩咐咱家跟著走一趟,讓咱家送些東西過去,快著,叫你的人把東西都搬過去,可別耽擱了功夫。” “喲,您老人家竟要親自跑一趟不成?”胡德祿夸張地睜大了眼睛,復(fù)又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小聲問道:“看您這意思,陛下對那一位……” 鄧成海拖著鼻音“哼”了一聲,卻并未說話,一臉的諱莫如深。 胡德祿立刻會意,忙點頭哈腰地道:“奴才省得了,省得了,馬上就去辦?!闭f著便轉(zhuǎn)身吩咐道:“來呀,快幫鄧大監(jiān)把東西搬上去,快著些!” 內(nèi)衛(wèi)與小監(jiān)雜役們立時忙碌了起來,開始從馬車上卸東西,鄧成海身邊也跟著不少內(nèi)衛(wèi),此時亦過來幫忙,風雨中的長干里一片忙碌。 沒有人注意到,便在這群人中,有一個穿著龍禁衛(wèi)服色的男子,始終半低著頭跟在鄧成海身邊,當這個人看向不遠處那高大的鐵鑄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