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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水軍雖團團圍住了江心洲,卻不敢有絲毫妄動。 直到今日午后,何靖邊親自帶回來一個消息:那個人,指名要見傅珺。 不是以勇毅郡主換三公主。亦非想再多裹挾一個人質(zhì),那個人說,他只想與傅珺單獨說說話,時間地點由他們定,談過之后,他會酌情考慮三公主的去留。 這個要求既可以看作是那個人有恃無恐,仗著三公主在手亂提要求。亦可以將之當作投降的前兆。畢竟他愿意談判了,這就表明他還沒瘋狂到不顧一切的程度。 不過,傅珺心中卻并非如此作想。 那個人這些年來的心理歷程。她曾經(jīng)做過模擬與推測。傅珺認為,他此刻的要求更多的還是出于他心底的某些缺憾,那很可能是一些他此生都無法彌補、只要一想起便痛恨糾結(jié)到無法排遣的缺憾。 他想與傅珺談?wù)劊蛟S便是一種變相的心理補償。冀圖籍此排遣心緒,一澆胸中塊壘。 何靖邊的話一傳到。傅珺立刻便應(yīng)了下來。 對方的要求十分寬松,談話的主動權(quán)完全掌握在己方手里,且,這消息既已遞了過來。便表示劉筠對此事亦是首肯。與其僵持不下,不如應(yīng)下他的要求,或許。劉筠也很想通過這次談話,獲知一些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車聲麟麟。疏疏落落的雨點輕敲車頂,發(fā)出寂寥的聲響。 秋天是真的到來了。 雖氣溫并不很低,然那種蕭瑟與寂靜,卻自這雨聲中涓滴入耳,再至浸心。 與那個人相會的地點,便約在了金川碼頭。 這碼頭原就是皇家專用的,修建得十分氣派,一應(yīng)建筑均為磚木結(jié)構(gòu),就連一旁專供內(nèi)監(jiān)與內(nèi)衛(wèi)看守碼頭的屋子,亦是高大的磚瓦房,兩扇朱漆門光可鑒人,頂上黛瓦垂檐,墜下雨絲成線。 如果不去看肅立于碼頭四周的鐵船高桅,不去看五色旌旗下甲胄鮮明、刀槍出鞘的官軍的話,這所不大的院子,倒還有幾分臨水而居的意味。 傅珺一面心中暗忖,一面與孟淵跨進了院中。 院子里植了一本桐樹,闊大的葉片被雨水洗得濃翠,在暮色里閃著微光。廊下懸著燈籠,蕭疏的雨絲在燈光下兀自飄灑著。 這院子建得簡致,東西兩廂加坐北朝南三間正房,便圍出了一方小小天井,此時四下并無一個人影,唯細細雨聲落入耳畔,寂靜而寥落。 “人就在正房?!焙尉高呎f道,又看了看一旁面色冷峻的孟淵,“本官自會守在院中,四周還埋伏了火槍營高手,你且安心?!?/br> 這是在向傅珺交底,告訴她此處十分安全,讓她盡管放心進屋。 “多謝何大人。”傅珺向何靖邊蹲了蹲身,他側(cè)身避過,又拍了拍孟淵的肩膀,沒再說話,便停在了院門后。 傅珺轉(zhuǎn)首向孟淵一笑:“你在這里,我便不會有事,你且安心便是。” 清淡柔和的語聲雜在雨里,似琴韻泠泠,滑過暮色。 孟淵垂首看她,淬冰般的眸子染了些寒肅的秋意,湛涼且幽深。 良久后,他方才握緊了她的手,語聲低沉:“我送你到門外?!?/br> 那個人的要求是與傅珺單獨說話,不得有第三人在場。 傅珺無聲地點了點頭,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暖,那只長滿薄繭的手,此刻讓她無限安心。 行過天井,踏上石階,房門在傅珺的身后輕輕合攏,她凝目細看,入眼處便是直通梁頂?shù)膬膳盆F柵欄,每一根都有兒臂粗細,橫亙于正房并東次間之中。 這兩間房竟是被完全打通了,再以鐵柵欄隔開,形如前世的牢房一般。 “劉筠生怕我傷了當朝郡主,考慮得倒是周全得很?!睎|次間里傳來一個略帶嘲諷的聲音,語速平緩,聽在耳中并不叫人討厭,反倒覺出這說話人的從容與平靜。 傅珺側(cè)首望去,兩個房間里皆安了牛油燭,明晃晃的燭光鋪滿四周,將初秋薄暮的寒涼驅(qū)散了許多。 看著對面那張熟悉的面孔,她遲疑了一會,終是微微蹲了蹲身:“大伯父?!?/br> 傅莊的身形微微一動。 這清清淡淡的語聲,讓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柔軟。 “大伯父……么?”他喃喃地道,將手里的青東瓷茶盞擱在案上,唇角漾起一抹虛浮的笑:“怎么?你還認我這個大伯父么?” 傅珺未說話,只靜靜地看著他。 傅莊的確已經(jīng)不能算是她的大伯父了,因為他們沒有一絲的血緣關(guān)系。然而,到底他也是傅琛他們的父親,頂著平南侯府嫡長子的名頭活在這世上三十余年,若不喚他“大伯父”,傅珺又該喚他什么? ☆、第735章 房間里有片刻的寂靜,卻又被疏落的雨聲細細填補。 “大伯父便大伯父吧?!备登f笑了起來,神態(tài)溫和,“你這一聲喚,我自忖還是當?shù)闷鸬??!闭Z罷又向傅珺身后一指:“你開著門罷,也好叫你夫君放心?!?/br> 傅珺想了想,依言將房門打開,又向他道了聲“多謝”。 門扇開啟,攜來涼風(fēng)颯然,將牛油燭吹得晃了晃,傅莊的面色亦變得飄忽不定。 “不知您想與我說些什么?”傅珺說道,一面提了裙擺款步來到房間正中,徑尋了一方朱漆扶手椅坐好。 旁邊的案上備著茶壺與青東瓷盞,她執(zhí)壺向盞中注了些熱茶,捧在掌中暖著手。 傅莊看了她一眼。 燭火搖曳中,對面的女子眸光清澈、神態(tài)安靜,沒有因為與他相見而顯得不安。 他的眼神變得十分難辨,像是揣摩她在想什么,又像是欣慰于她此刻的表現(xiàn)。 過得一刻,他平淡的聲音方傳了過來:“你是何時發(fā)現(xiàn)的?” 何靖邊已將大致情況說與了傅莊,而他此刻心里的疑問,亦是由此而來。 傅珺心中了然,凝眸靜靜地看著他,語聲清淡:“發(fā)現(xiàn)您有問題,是在今年三月;確定您就是三尸案的兇手并神秘組織首腦,則是在今年四月二哥哥大婚的那一日。” “琮哥兒大婚那一日么?”傅莊把玩著桌上的茶盞,神情有些許的恍惚。 “正是那一日。”傅珺應(yīng)道,“您應(yīng)該記得,那一日山樵找到您,說我爹約您去前湖說話,您在去前湖的岔路口瞧見兩個相似的背影,都與我爹很像,在您猶豫著究竟該叫住誰的時候,這兩個人便皆走遠了,最后您仍是在前湖等了一會才等到了我爹?!?/br> “確有此事?!备登f也想了起來。那天傅庚確實約他往前湖說話,主要說的還是朝上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