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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光, 抬起頭,看見蕭恒的眼神之后,竟是沖著他微微頷首, 旋即便繼續(xù)低頭寫了起來。 一時間,蕭恒甚至有一種匪夷所思之感,趙君卓的反應實在是太過平靜了,平靜得就仿佛,似乎是他太過大驚小怪了一樣。 收回目光, 蕭恒的視線落在了自己面前的試卷之上,心中卻忍不住的思索著, 坐在自己對面的那位, 究竟是什么人…… 按理說,長安城就這么大,從李氏皇族、宗室,一直到門閥世家、官宦子弟, 同齡的年輕小郎君,蕭恒不敢說自己全都認識, 但是, 那些常年生活在長安城中的人,他卻大半都見過,看見了肯定會覺得眼熟。 偏偏趙君卓, 卻并不在其列。 尤其,趙君卓身上的氣質(zhì)很突出,他臉上的笑容,似乎從來不達眼底,即使表現(xiàn)得再怎么溫和有禮,卻依然會給人一種孤寂落寞之感。 明明也不過是個剛剛及冠的年輕人,卻讓人有一種暮色將垂的寂然蕭索,著實讓人猜不透…… 蕭恒覺得,若是自己此前見過他,那么,肯定不會完全想不起來,按照這個思路的話,趙君卓此人,除非是個以往從不出門的,否則的話,蕭恒敢說,他定然不是長安城人士了…… 一直等到這天的考試都進行到了后半場,趙君卓鄰座那位臉色潮紅的年輕公子總算是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醒了,”趙君卓低聲說道。 “嗯……”那個臉頰依然一片病態(tài)的紅色的年輕人強撐著坐直了身子,扭過頭來,看到趙君卓正從容不迫的遞過來一張卷子,看到上面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微微睜大了眼睛,然后露出一點意想不到的笑意來,“你呀……” 趙君卓也沒多說些什么,只是把這張卷子遞了過去。 之前便已經(jīng)寫完,只是一直都未曾放下筆的蕭恒,聞聲也不由得抬起頭來。 之前,那個生病的人一直趴在桌上,擋住了臉,蕭恒之看見了他一片通紅的側(cè)頰,卻并未認出對方的身份,這會兒,他終于抬起頭來了,看到了他的正臉,蕭恒自然也就直接把人認了出來,“杜二郎?” 此前已經(jīng)和蕭念茹定親的那位杜五郎,乃是京兆杜氏的旁系子弟,今天這位杜二郎,卻是京兆杜氏的正方嫡支所出了。 杜二郎自然也一眼就認出了蕭恒,他沖著蕭恒友好的笑了笑,卻沒忍住又是一陣悶悶的咳嗽,臉上的潮紅也再次變得明顯起來。 “沒事吧?”趙君卓清冷的聲音插了進來,聲音壓得很輕,卻并非低沉,而是一種如流水擊石般的清越。 杜二郎回了趙君卓一個笑容,然后搖了搖頭,勉強撐著下巴,竟是頗有幾分灑脫的一笑,低聲道:“剛剛腦子一直昏昏沉沉的,實在是睜不開眼睛,現(xiàn)在倒是差不多清醒過來了。”雖然因為發(fā)燒,身體依舊難受就是了。 “嗯?!壁w君卓點了點頭,沒再勸什么了。 倒是對面的蕭恒,打量著杜二郎不太正常的臉色,微微瞇了下眼睛,道:“身體可還撐得住?” “不過半張卷子而已,無妨。”杜二郎擺了擺手,又悶悶的咳嗽了兩聲,然后便強撐著拿起了毛筆。 蕭恒琢磨了一下,直接拿出了幾片蕭燕綏之前建議他帶上,沒事啃兩口的生姜,扔到了杜二郎的桌案上。 杜二郎呆了一呆,抬頭看向蕭恒,再默默的低頭看著那幾片生姜,嘴角一抽,然后,塞進嘴里,萬分痛苦的嚼了嚼,被那刺激的味道弄得嘴里、鼻子里都是一片辛辣,渾身一個哆嗦,咽下去了,不一會兒,甚至感覺自己的腹中都如同被火燒火燎一般。 旁邊的趙君卓也將杜二郎的動作掩在眼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終于閃過了一陣難以言喻的青白交錯。 當然了,更多的難以置信,還是投向了進考場的時候還帶著這玩意的蕭恒的。 就算被人好奇的打量了好幾眼,蕭恒依然神色淡定,面不改色。 等到今科的主考官李林甫親自過來巡查的時候,自然也聞到了這股生姜的味道,他有些錯愕的看向杜二郎的桌案,一大塊沒吃完的生姜就這么大喇喇的擺在旁邊,上面還帶著一個清晰的牙印。 “……”李林甫抓了抓自己的胡子,好半晌,才瞅著杜二郎,低聲關(guān)切了一句道:“身體可還撐得住。” 額頭guntang的杜二郎點了點頭——在趙君卓的無私幫助下,杜二郎是在睡醒之后才強撐著寫了后半張卷子的,因為之前休息的時候,多少恢復了些許精神,就算這會兒依然還在病重,不過,那張卷子,倒是已經(jīng)完成得八九不離十了。 李林甫見狀,也稍稍放心的點了點頭。 京兆韋氏和京兆杜氏這兩個門閥世家,自漢朝時期,便有俗諺“城南韋杜,去天五尺”一言。到了唐朝時期,韋氏和杜氏所出的子弟,依然占據(jù)了朝中不少的官員職位。 京兆杜氏正房嫡系的年輕一輩,這個身份,不管杜二郎參不參加科舉,都是舉足輕重的…… ——說白了,唐朝雖然已經(jīng)形成了系統(tǒng)的科舉,也為寒門子弟提供了一條出仕的路徑,可是,朝中的重臣要員,仔細扒拉一遍他們的姓氏,不用多想也知道,大多數(shù)依然還是出自那些門閥望族。 唐朝乃是群相制,按照常理來說,比起其他的朝代,宰相的數(shù)量確實相對的多一些,可是,在這種情況下,縱觀整個唐朝,細數(shù)一下唐朝這些宰相的身份,差不多就能發(fā)現(xiàn),蘭陵蕭氏出了十幾二十來個,京兆杜氏出了十幾二十來個,聞喜裴氏出了十幾二十來個,京兆韋氏出了十幾二十來個…… 再看看唐朝皇室公主的駙馬、王爺?shù)耐蹂?,差不多依然還是那些個熟悉的姓氏。 若是有人不嫌麻煩的畫個唐朝貴族人物關(guān)系圖,大概會驚悚的發(fā)現(xiàn),哪怕是再合不來的兩家政敵之間,都能扯上不止一條或是姻親、或是遠親的關(guān)系…… 關(guān)照完在考場上不幸發(fā)燒的杜二郎的身體,李林甫又忍不住的多瞅了對面的蕭恒一眼。 蕭嵩的這個嫡長孫,面帶微笑眉目俊朗,身上似乎穿了一件十分蓬松的大衣,看起來神態(tài)頗為舒展,應該是狀態(tài)很不錯了。 雖然想到蕭嵩的時候,李林甫便忍不住的微微皺了皺眉,不過,面對蕭恒,李林甫素來冷肅的神色間卻不見絲毫嚴厲,甚至還流露出了幾分微妙的溫和——越是忌憚蕭嵩,他卻越是不會在這種時候為難蕭恒,以免給了蕭嵩借機生事的機會。 早在數(shù)年前,西明寺一事中,李林甫想要借著萬安公主的手,挑起蕭家對太子的敵視,最后卻毀在了成功逃脫的小女孩蕭燕綏手里的時候,李林甫的心中便意識到了,蕭嵩越是放手不管,蕭家的年輕一輩,反而會越有主見。 一時間,李林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