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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了三萬兩銀子。 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shù),說的就是當(dāng)年的童素光和江畫屏,如今江畫屏老大嫁作商人婦,可童素光呢,她才多大?二十五,或者是二十六? 童素光一舞動寧波之后,這才八年,八年之后,她從這個最榮耀也最落寞的舞臺上摔了下來。沒有人推她,也沒有人要害她,對于一個過氣或者說將要過氣的花魁娘子,實在沒人稀罕要在眾目睽睽之下造一起兇殺案,就是為了害一個江河日下的女倡伶。 童素光常年跳舞,她的體重很輕,她絕沒有發(fā)出類似一個胖子落地一般發(fā)出的轟鳴之聲,若不是血跡已經(jīng)蔓延開來,大概沒人聽到那一聲并不驚天地的轟響。 徐樂樂因為方才作畫的緣故,她就在臺上的邊沿上站著,童素光這一跳,正好跳在了她的腳下,童素光俯著著地,她的胸腔和胸骨都遭到了擠壓,徐樂樂覺得自己甚至聽到了童素光骨頭折斷的聲音。 人跳了樓,難免心、肝、脾、肺、臟都要爆裂,然后流點血,徐樂樂就這么看著,看著童素光的眼睛開始出血,然后整個眼球都泡在血堆里。徐樂樂心想,竇娥冤也不過如是,素旗.槍.上撒鮮血,她這一死,又益了何人呢? 臺上九嬪都嚇的花容失色,有人開始尖叫,徐樂樂覺得她不怕,她蹲了下來,站在童素光的血泊里,給那個當(dāng)日花魁睜得老大的熊貓一樣的眼睛闔上了眼皮。人都死了,有甚么好怕的,誰不知這世上最可怕的是活人。 新當(dāng)選的花魁娘子已經(jīng)因為害怕厥過去了,小女子一聲尖叫,就倒在了臺上,徐樂樂輕輕嘆氣,心道,叫也要下去了再叫,大庭廣眾,當(dāng)真是影響風(fēng)度。 給死人闔了眼,徐樂樂冷不丁朝臺下眾人掃了一眼,那眼神既輕蔑又鄙視,那神情既高尚又悲憫,那儀態(tài)好像在說,世間的愚人們啊,爭名奪利,到死來,一場空。 徐樂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巋然不動地在臺上站著,最后有人花一萬八千兩銀子買她一夜,她成了她們那所謂九嬪中身價最高的一個。也就是說,她成了花魁,取代了在花魁位置上屁股都沒坐熱的左呦。 貝兆楹和馬世遠在臺下看熱鬧,馬世遠說:“有點意思,這娘子膽子大,有點兒意思?!?/br> 沈約一路瞧著徐樂樂從失去競爭力,到在百花一眾中脫穎而出,當(dāng)真是武曌說的:“百花皆羞開,唯牡丹不敗?!?/br> 沈約又看了那小娘子一眼,這一回他的眼神也變了,他沒有了之前的憐惜之情,這樣的娘子不需要憐惜。她是花魁,她內(nèi)心剛毅,或許她天生就是吃這口飯的,殘忍淘汰,你死我亡。 徐樂樂在一場意外里得了花魁,童素光成全了她,年華老去的舊日花魁用死亡成全了她。徐樂樂從老鴇子手中拿到了一頂花冠,那冠是金器,上頭嵌了好些琺瑯彩和珍珠粒子,老鴇子將徐樂樂推到臺前,一臉與有榮焉的樣子。 貝兆楹在下頭哼一句:“眼皮子淺的老鴇子,這回看走眼了吧?!?/br> 貝兆楹說這么一句,倒惹來馬世遠不悅,看走眼的何止這煙波樓的老鴇子,在場九成的人都看走眼了。 誰不愛左呦嗲聲嗲氣、胸脯豐腴,誰能想到那瘦泠泠的徐樂樂有這份上等風(fēng)韻。人吶,好歹都是在波濤中瞧出來人品的,風(fēng)平浪靜時,誰不似一朵花兒一般,喬裝打扮,裝腔作勢。 煙波樓死了人,按理說要報官府,沈約站起來,“天色晚了,約先回衛(wèi)所了。” 沈約站起來要走,馬世遠好像也被左呦暈倒弄失了興致,這新花魁還沒占穩(wěn)位置就倒了大部分人的胃口,貝兆楹從善如流,“那我著人送二位大人?!?/br> 第14章 我花開來 嘉靖皇帝喜歡朝廷禮儀,他也喜歡在朝廷禮儀中體態(tài)出眾的女人,無論是他的第一任陳皇后還是目前在位的張皇后,無一不是經(jīng)過精心訓(xùn)練的以及在大禮中有端莊表現(xiàn)的女人。 煙波樓的新花魁塵埃落定,寧波府一時瘋傳,都說新的花魁獨樹一幟,氣象萬千,會顧全大局,有圣人風(fēng)范。 戚英姿也從米千里他們口中聽到些許傳言,她說:“夸得要上天,不知道的,以為你們在夸獎國.母?!?/br> 劉若誠也不贊同這般夸獎一個煙花女子,“這話傳出去還得了?動不動就‘我花開來百花殺’,下一句就是滿城盡帶黃金甲?!?/br> 傳言就像瘟疫,言語的傳播甚至比病毒來得還要洶涌,徐樂樂在煙波樓的舞臺上一戰(zhàn)成名,多少富家子弟都求著去煙波樓見她一面。不求別的,就求當(dāng)日她睥睨臺下的眼神再看他或者他一眼。 或許男人都是賤骨頭,也或許煙花場地就是有錢人圖個消遣,這徐樂樂的眼神如此新鮮,倒真是不靠才藝不靠美貌,單單靠一個眼神一段肢體語言殺出來一條血路。 霍韜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正在南京方家做客。舒芬有公職在身,不能隨意離開京城,他這個朝廷的閑散勛貴,除了背著個鎮(zhèn)國公的名頭,身上一無封地,二無正職,去到哪里,都無人監(jiān)管他。方家是南京碼頭上的絲綢大戶,他們每年運往北方的絲綢不計其數(shù),既然來往于南北通運,那方家的消息自然也不會太閉塞。 寧波府最近傳得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魁首娘子徐樂樂,有傳她國色天香的,有傳她驚世容顏的,不過方家和霍韜說了句實話,“哪里就有那么玄乎了,就是煙波樓死了個人,原先的花魁嚇暈過去了,大家覺得她失了大氣儀態(tài),這徐娘子表現(xiàn)得穩(wěn)重些,便選上了新花魁?!?/br> 說話的是方成,他是方家的小管事,他爹方順是方家的總管事,自霍韜來了南京城,方成便一直陪著這位國公爺,吃的喝的,鬧的玩的,方成樣樣都算略懂一二,一則不算抹黑了方家的臉面,二則更不會拖累霍韜的后退。 霍韜仰著頭,坐在方家的后院里,方家的后院里全是竹子,夏風(fēng)一熏,竹葉聲聲。有丫頭來給霍韜上茶端點心,方成說:“國公爺要是對那徐娘子感興趣的話,小的可以陪國公爺去寧波府走一遭?!?/br> “寧波???”霍韜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那處生的很?!?/br> 霍韜要見沈約,他有幾句話單獨提點沈約,這寧波一行決計少不了,但他又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急切,正巧如今寧波出了個新魁首,倒是省了他的事兒。 “國公爺放心,咱們方家雖然不堪用,論起產(chǎn)業(yè)不及國公爺家萬一,但寧波府里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