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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戚英姿才站起來,說:“他糊涂了?!?/br> 楊寶兒不知道沈約是不是真的糊涂了,還是詐病裝瘋,或者單純是想他母親了,于是思念女人溫柔,趁機(jī)占占戚將軍的便宜。 這就是楊寶兒最看不上沈約的地方,戚英姿這么好的女子,人家用無私的心待他,可他沈大人心里全是心眼兒,全是算計。 沈約仰著頭,他想不起來過去的種種,想不起來關(guān)于戚英姿的細(xì)節(jié),還有他們經(jīng)歷的那些兩災(zāi)三事了。 于是沈大人捧著卷軸,他想,原來戚英姿給自己寫了這么多字,聽說當(dāng)年還焚燒了好些抄卷。 楊寶兒與傅默寧一道進(jìn)來,沈約不知想甚么發(fā)了呆,他手碰到桌上的茶盞子,楊寶兒迅速用衣袖去拂,“當(dāng)心,快當(dāng)心弄濕了案卷。” 楊寶兒這么一拂,沈約也連忙去擦拭,他們兩人忙了半晌,竟然將紙上的表皮擦掉一點(diǎn)下來。沈約與楊寶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水?!?/br> 傅默寧趕緊端了一盆清水進(jìn)來,沈約將戚英姿的認(rèn)罪信鋪平展開在水里,紙上的墨沒有化,沈約將手伸進(jìn)去,慢慢揭開了信紙上的頭層,又過片刻,紙上的字全部漂開了,水中出現(xiàn)無數(shù)個小方塊字,小字從一張削得很薄的紙上浮起來,最后與底層的紙張剝離開來。 戚英姿認(rèn)罪書的謎底解開了,這是一張偽造的認(rèn)罪書,有人將戚英姿的字摳下來,貼在了一張經(jīng)過處理的信紙上,然后呈交公堂。 楊寶兒的折子遞上去的時候,慶王正在為他十歲的兒子請封,嘉靖帝扣下了慶王的請封奏折,也扣下了楊寶兒的奏折,慶王府的奏折如同石沉大海,暫無音訊。 慶王是不理解自己的折子出了甚么問題,但慶王妃隱隱約約感覺與自己有關(guān),與祁玉有關(guān)。等鐘水齋再次在他南京郊區(qū)的別院里請客的時候,慶王妃就知道了,楊寶兒和沈約發(fā)現(xiàn)了戚英姿一案的秘密,嘉靖帝生氣了,她的兒子封王無望了。 祁氏是個很奇怪的女人,她出身平民小戶,卻野心勃勃,她家里明明一個棟梁之材都沒有,卻幻想依靠自己的兄弟們振興家業(yè),最好從此擠入貴族行列。 祁氏憑借姣好的容貌嫁入皇家,卻嫌棄自己的丈夫沒有出息,在宗室落寞的今天,她竟然踐踏皇室尊嚴(yán),企圖維護(hù)自己一個不成器的弟弟的前程,最后葬送了自己親生兒子的承襲之路。 慶王的奏折沒有回音,祁氏心里很害怕,她也明白自己的事情暴露,難逃罪責(zé),于是祁氏在別了鐘水齋之后,回到慶王府就自盡了。 慶王妃懸了梁,丫鬟們推門進(jìn)去,尖叫著跑了出來,慶王是個好安靜的人,他不允許丫鬟們?nèi)陆行鷩W。但祁氏死了,死在了她平生最愛的綢緞錦繡堆里。慶王妃穿著最時興的翹頭鞋子,穿著南京城的貴婦們都趨之若鶩的緙絲云錦,真是黃金帶、金縷衣。 慶王不了解他的王妃為何要自盡,丫鬟們嚇得亂作一團(tuán),祁玉早就被鐘水齋所拋棄,兼之慶王妃祁氏去世,祁玉橫了心,他去找了楊寶兒與沈約。 “楊大人,沈大人,對于嘉靖十年游擊將軍戚英姿一案,我有些話想同兩位大人說。” 沈約與楊寶兒自是歡迎,敵方啃不動的壁壘自動撕開了一道口子,一道因祁氏自盡而自動撕裂的口子。 楊寶兒說:“祁大人請坐?!?/br> “坐也不必坐了。”祁玉從袖中拿了一套裝訂過的冊子出來,“這是賬冊,是這些年鐘水齋和余姚謝氏、松江景滿樓沆瀣一氣的證據(jù),余姚謝氏橫行鄉(xiāng)里的事跡整個南直隸莫有不知,兩位大人可以去查?!?/br> 祁玉丟下一本賬冊就走了,賬冊里詳細(xì)記載了鐘水齋和謝家的人情往來,謝迪納妾,鐘水齋送上金佛一座,銀條十根,錦緞三十匹,另有玉器兩雕,再并上香料一箱。 楊寶兒看了冊子,道:“納個小妾也要這般動靜,真是荒謬?!?/br> 沈約心道,這回把謝家扯進(jìn)來實(shí)屬不智,祁玉若是只攀咬鐘水齋基本是個鐵板釘釘?shù)氖虑?,若非要將謝家也拉下馬,皇帝就該不高興了。 果然,楊寶兒的折子一遞上去,那彈劾謝家的折子好比石沉大海,一丁點(diǎn)動靜都聽不見了。 南京城里還有個景滿樓,沈約覺得應(yīng)該到此為止了,慶王妃自盡,鐘水齋想必也逃不過,南京這一條線就算是斷了,最后再賠上個祁玉,還想要怎么樣呢? 事實(shí)上嘉靖帝也是這么想的,當(dāng)他看了楊寶兒的奏折,心里很有些怨氣,埋怨鐘水齋不爭氣,也埋怨楊寶兒不該逼死慶王妃,惹天下人口舌。 皇帝的想法是差不多就行了,他暫時沒有說要把他的南方官員全部從泥土里挖出來清洗一遍的意思,這一次慶王妃懸梁自盡,已經(jīng)算是很對得起當(dāng)年五品游擊將軍那一樁所謂的冤案了。 沈約將嘉靖帝的心意揣摩得清楚,然而唐縱想得也差不遠(yuǎn),他們都覺得,此事到現(xiàn)在基本可以畫上句號了。 慶王府辦喪事的消息傳到寧波也就兩日功夫,貝兆楹的人亦是很快得到消息,貝參將決定去跟唐縱討個人情,他想戴罪立功。 “大都督,末將知錯了,當(dāng)初不該爭功,以求表現(xiàn),末將真的錯了?!?/br> 貝兆楹的請罪是真情還是假意暫且不論,但此時此刻還有沒有用,唐縱可就不敢保證了?;实鄣囊豢跐釟膺€沒出,這口氣最終會出在誰身上,這就有點(diǎn)兒顯而易見了。 唐縱保護(hù)不了貝兆楹,即使貝兆楹剛剛在不久前賣了他一個人情,還立功了??赡怯秩绾?,就算貝兆楹能扭轉(zhuǎn)他唐縱的心意,恐怕這位貝參將也扭轉(zhuǎn)不了皇帝的心意。 傻子都能想明白,但凡嘉靖皇帝還有點(diǎn)心氣兒,也不可能縱容貝兆楹繼續(xù)胡混下去。 偏偏嘉靖皇帝絕對不是個傻子,當(dāng)年浙江巡撫因?yàn)榇驌艉1I不力被撤走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接著賴苞就被捕了,他貝兆楹因此越級從游擊將軍提升成了參將,朝廷嘉獎了他,可這項榮譽(yù)到最后竟然是個騙局。 貝兆楹好大喜功,又因好大喜功排擠同僚,貝兆楹品德有失。當(dāng)然,品德不端還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他貝兆楹當(dāng)了皇帝是個傻子,他戲弄了皇帝,戲弄了皇權(quán)和皇帝的尊嚴(yán)。 尊嚴(yán)當(dāng)然不可挑逗,尤其是帝王尊嚴(yán)。唐縱沒法給貝兆楹任何保證,貝兆楹也從唐大都督的臉上讀懂了自己的未來,他要考慮給自己辦身后事了。 作者有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