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她身上淺淺的幽香縈繞在他鼻端，讓他幾乎沉溺其中。真想就這么一直抱著，永不撒手。

    然而，他終是強(qiáng)壓下心底的悸動(dòng)，慢慢松開了懷抱，只在她發(fā)頂輕輕留下一吻，低聲道：“好夢。”

    在夜色的遮掩下，周暄臉上的紅色看的還不算太明顯。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你也是?！?/br>
    正說著話，路征卻忽的抬手，拔掉了她頭上的一根簪子。

    ——今日是嫂嫂的生辰，周暄的發(fā)髻是特意梳的，用了三枚發(fā)簪才綰好。路征這么一拔，就有些頭發(fā)散了下來。

    周暄睜大眼睛瞪著路征：“你！做什么？”

    好端端的，拔她簪子做什么？雖然心里不解，但她仍是抬手，稍微理了理頭發(fā)，使其看起來不至于雜亂。好在已是夜里，她這就要回去沐浴休息了。

    不過路征這一下，也太突然了些。

    路征怔怔地看著手里的簪子，這時(shí)才抬起頭來，沖周暄歉然一下：“抱歉，借簪子一用?！?/br>
    周暄覺得古怪，心思微動(dòng)，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紅暈再一次爬上了臉頰。

    她擺了擺手：“你拿去用。我回去啦?！彼芙枞プ鍪裁矗靠偛恢劣谧约河冒?？

    真是，告別的話，已經(jīng)說了一次又一次，可他們還在對方的視線里。

    她清楚得看著路征將簪子珍而重之放入了懷里，暗想，他不會(huì)是想要她的近身之物吧？

    她轉(zhuǎn)過了身，身體不由自主地前行，她走得很快，看著像是害怕他追上來。事實(shí)上，則是她害怕自己的異常被他看出來。

    她心跳加速，面紅耳赤，心里卻甜甜的，麻麻的，就像是那一年，偷偷喝了一點(diǎn)甜甜的酒。醉醺醺的。這一切，夜色又能遮掩多少呢？

    路征看著她的身影越行越遠(yuǎn)，直至不見。他這才轉(zhuǎn)身回了正廳，跟周恕夫婦等人告別。

    他這回出去的時(shí)間不短，出去時(shí)神思不屬，回來時(shí)神采奕奕，連眼睛都比出去時(shí)更明亮些。

    周恕夫婦豈會(huì)猜不出原委？不過是不說破罷了。

    楊氏忽的提起了婚期，問路征是什么看法。

    路征愣了愣，印象中，楊氏一直說的都是想多留周暄幾年，他也是同意的。他以為雙方是有這個(gè)默契的。如今，楊氏鄭重提起，他想了想，回說：“還是由周伯母做主吧?！?/br>
    頓了一頓，他又補(bǔ)充道：“暄兒年紀(jì)還小，周伯父和周伯父一向疼惜她想必是要多留她幾年的。至于我，我也不是很急。周伯母也知道，我家里沒個(gè)長輩相助，很多事情，也不大明白。所以，還得勞煩周伯母……”

    他說他不是很急，楊氏很是意外。三天兩頭往周家跑，見不到她女兒時(shí)，看著很失望。一見了她女兒，眼睛都快直了。她以為，路征會(huì)巴著早些成親的，可他竟然說他不急！

    她沒聽錯(cuò)吧？

    ——她自然沒聽錯(cuò)。只是她不知道，周暄的年齡在路征心里算是一道坎兒。如今過去是過去了?？伤€是覺得她年紀(jì)太小了。他怕她娶了她，名正言順后，會(huì)難以控制自己。

    而且，多談?wù)剳賽垡埠?。直奔婚姻，是不是有些cao之過急？

    楊氏原本是想敲打告誡一番，讓路征明白，要娶她女兒，需得等幾年。沒想到路征這么上道。她準(zhǔn)備好的敲打的話，反倒說不出口了，只嗯了一聲，說：“你明白就好?！?/br>
    將來婚禮的事情，她肯定會(huì)幫忙cao持的。

    經(jīng)過楊氏這么一問，路征蕩漾著的心漸漸收了一些。他略坐一坐，就提出了告辭。

    周暄回到房中，早有丫鬟備了熱水。她懷揣著心事，自行散了頭發(fā)，要去沐浴更衣。

    “姑娘，你的簪子怎么少了一根？”連翹詫異地問，“是三根吧，記得，是三根吧？”

    周暄道：“興是掉在哪里了，明天去找找就行了?！?/br>
    連翹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再追問。

    周暄這才吁了口氣。

    等她沐浴好后，她在連翹的幫助下，擦干頭發(fā)。

    連翹的手很輕巧，動(dòng)作小心翼翼。周暄只覺得舒服得很，下意識又想起了路征那個(gè)落在她頭頂?shù)奈恰?/br>
    她臉上熱氣蒸騰，紅的厲害。那個(gè)畫面，一次又一次在她腦海浮現(xiàn)。

    他，真是太膽大了。

    “'姑娘的鐲子真好看，是太太新給的嗎？”連翹笑問。

    周暄只作沒有聽見，并沒有回答。

    好看嗎？或許是吧。她很少戴手鐲，覺得不大方便。不過，他送的，似乎也沒關(guān)系。連翹也說好看，不是么？

    周暄收拾妥當(dāng)后，連翹才退了出去，并掩上了門。

    周暄坐在鏡前，端詳著鏡中自己的面容，眼波流轉(zhuǎn)，眉目含情，臉上的嫣紅是最好的胭脂也畫不出來的模樣。

    良久，她才起身，熄了燈，慢悠悠地坐在床上，回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事情。

    一句句話，一個(gè)個(gè)動(dòng)作，似乎都被刻意放慢了，在她腦海里回放。

    她摸著自己的臉，依然在發(fā)燙。她心想，這可怎么辦？以后成了親，拉個(gè)手，抱一抱，都要身體發(fā)熱，那可如何是好？

    呸呸呸，羞死人了！好好地姑娘家，怎么能想這個(gè)？還好還好，她想什么，沒人知道。

    周暄躺在床上，閉上了眼，可眼前似乎還有路征的身影。

    她很慢很慢地深吸了一口氣：睡覺！

    默默地念了好一會(huì)兒心經(jīng)，終于把煩人的路征趕走，好好睡了一覺。

    而那廂，路征揣了簪子，一路晃晃悠悠回了家。

    月色很美，把他的身影拉的長長的。他回想著今夜的那個(gè)擁抱，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夢浪了些？看他的神情，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他嚇到？

    不過，她的腰可真細(xì)，真軟，就像是最鮮嫩的柳枝。他走幾步，又停下來用手比劃比劃，大概就這么細(xì)。

    還有，不知道她身上熏的什么香，甜甜的，香香的，很好聞。

    還有她的頭發(fā)，怎么能那么柔順呢？他親她發(fā)頂?shù)臅r(shí)候，她有沒有生氣害怕？

    ……

    走一路，想一路，時(shí)而興奮，時(shí)而憂慮，時(shí)而歡喜，時(shí)而悵然。他都忘了他是幾時(shí)到的家。

    等洗漱好，躺在床上。他還在用手在空中描摹著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