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墜石啦！”

    是紫檀堡的村民先發(fā)現(xiàn)了不對。

    “是蔣小哥家里！”

    “快，先去看看有沒有傷人！”

    “殿下、殿下……”

    蔣玉菡的聲音響了起來，他手中提著一只小酒壇，趕到花廳門口，正見到世清滿身灰土，抱著柳眉從即將坍塌的花廳中出來。

    片刻后，花廳主梁一錯，整座屋舍立即坍塌，塵土飛揚，碎瓦亂濺，擊在蔣玉菡臉上生疼。

    世清卻根本不理會蔣玉菡，徑自大踏步離開，來到蔣宅外面，先將柳眉抱上了馬背，隨即自己上馬，扯過馬韁，調(diào)轉(zhuǎn)馬頭，正見到馮紫英與柳湘蓮兩人緊跟著蔣玉菡，一起從后院里奔出來。

    馮柳兩人，手中各持著那一刀兩劍。

    柳眉虛弱地笑笑。

    蔣宅后頭的山，又不是亂石山，一座蔥蔥蘢蘢草木繁盛的大山，怎么會墜下這樣一枚巨石？又怎么會偏偏正巧砸中那花廳，碾碎世清所坐的主位？

    不用想，世清過來的時候，馮柳兩人全程不露臉，一定是馮柳兩人去干的苦力。

    估計他們兩人也沒想到，世清和柳眉這樣也能逃脫吧！

    其實馮紫英與柳湘蓮兩個，之所以沒能第一時間取了兵刃奔出來，是因為柳眉早先動的一點小手腳。

    先前柳眉因為那風(fēng)腌果子貍掛得太高，取起來麻煩，馮柳兩個又非常沒有紳士風(fēng)度，不幫她，柳眉一怒之下，就將馮紫英的紫金背大刀，和柳湘蓮那一對雌雄鴛鴦劍都高高掛到了廚房里的梁上。估計兩人是干完苦力，放下大石之后，再奔回來取兵刃，結(jié)果就給耽擱了。

    柳眉無聊地想，其實自己的這些小動作，世清應(yīng)該也都知道得很清楚。

    他早早地預(yù)見到了危險，算準(zhǔn)了那花廳里哪里安全，所以才有了墻咚這回事兒；他也算準(zhǔn)了馮柳兩個沒有兵刃，對他來說沒威脅，所以他才敢這樣，獨自一個，過來見蔣玉菡。

    ——簡直是個救世主一樣的人物！

    可惜，柳眉腦子里如一團亂麻，抽不出頭緒，這樣的世清，她不知該如何面對，更遑論接受。

    *

    一路奔行，兩人都靜靜地不說話。

    只奔出不到二里地，茗煙的大車就出現(xiàn)在官道那頭。

    世清縱馬奔到近前，一言不發(fā)，輕舒猿臂，從馬背上拎起柳眉，將她輕輕放到茗煙跟前。

    茗煙雙眼似銅鈴，口可吞雞蛋，目瞪口呆地認(rèn)出眼前這位灰頭土臉的小姑娘，再抬眼看世清。

    世清一身裝束，也略凌亂，頗有些狼狽。

    不過茗煙隨寶玉在外行走，所見過的王公貴族也有不少，雖說世清眼下一身是土，可是頭上束發(fā)金冠、身上玉帶、袍角上繡著的蟒紋，無一不彰顯他身份尊貴，再加上一張冷臉，眼神森然從茗煙面上掃過……茗煙當(dāng)即一個字都不敢問，揭開大車的車簾，請柳眉上車。

    大車隨即調(diào)轉(zhuǎn)車頭，不再往紫檀堡去，徑自回城。

    柳眉獨自一個坐在車?yán)?，聽著世清坐騎的蹄聲漸漸遠(yuǎn)去，她心中唯有一片迷茫。

    這時候，終于，意識里傳來了系統(tǒng)上線的聲音。

    “恭喜你，推陳出新，改良紅樓菜式風(fēng)腌果子貍，成功！獲得……”

    “世情！”

    柳眉早已不在乎她能得多少系統(tǒng)金幣。就像是大石壓在了胸口，魚骨鯁住了喉嚨……她只是想要問個明白。

    “如果需要使用咨詢功能，你就隨便扣錢好了！但是我問你的，請你一定明明白白地回答我！”

    世情系統(tǒng)沉默了一陣，說：“如果只是與本系統(tǒng)有關(guān)的問題，不需要……我會盡量明了地回答。”

    “剛才放我下馬的……究竟是什么人？”

    系統(tǒng)很痛快地回答：“他是我的分身。”

    “可以這么說，他是我在這個世界里的投影，若有需要現(xiàn)實中存在的人物去完成的事，這個‘世清’就會出面?！?/br>
    “可你上次的回答……”

    “上次你不是這么問的?！?/br>
    柳眉無語，她費了很大的勁回憶當(dāng)時在鴻順樓的情形——當(dāng)時她真的沒怎么在意。

    “那人……到底是誰？”那次她是這么問的。

    她沒有特指，而他答得也很狡猾。

    “上次你問起，并沒有確指問的是什么人。為了避免引起你的誤解，影響你附加任務(wù)的完成，那次我的回答，都是針對原型的?！毕到y(tǒng)平心靜氣地解釋。

    “那個原型……現(xiàn)在還存在么？”柳眉嘆了一口氣。

    “不存在了。自從你來到這個世界，我的分身就取代了原型。”

    系統(tǒng)盡量用平直的語言向柳眉解釋。

    “……但是卻需要繼承原型的一切，容貌、聲音、官職、地位、使命……恩怨?！?/br>
    所以蔣玉菡等人才會找世清麻煩，卻不知此世清早已并非彼世清。

    “半年前那些砍手拔舌之類的處罰，都是你干的？”

    “是——”

    “這是遵循原型的性格設(shè)定，世清必須做一些事讓人相信他就是原型?！毕到y(tǒng)并不隱瞞。

    柳眉張了張嘴，終于問：“所以他能讀我的心？”

    系統(tǒng)說：“是我能讀你的心……”

    系統(tǒng)能讀，分身自然也能。

    “如果今天世清冒犯了你，請你諒解?！毕到y(tǒng)說得又急又快，“你本不應(yīng)受到任何人身傷害。”

    柳眉突然懂了。

    今天世清一個人出京，單槍匹馬地來到紫檀堡，其實是為了阻止她受到任何人身傷害。

    可是如今她正在受到一萬點暴擊啊！那一剎那……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的心……動了，可心動的對象……是個幾萬行的程序？

    “其實今天上線，是過來向你暫時告別的。”系統(tǒng)平靜地說，語音恢復(fù)為以往的波瀾不興。

    柳眉：告別？

    她頭一個反應(yīng)：沒有系統(tǒng)輔助，那任務(wù)線該怎么辦？

    “你還記得我上次啟動自檢功能的那一次么？”系統(tǒng)提醒柳眉，“那次自檢之后，我下載了一個補丁，現(xiàn)在看來，那個補丁并不安全。我的運行出現(xiàn)了一些不可控的狀態(tài)，包括今天的事也與此有關(guān)……初步懷疑是中了系統(tǒng)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