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的西屋，鄭嬤嬤的女兒正在床上翻滾。床邊有一個四十七八歲的半大老太太淚流滿面地嗚咽著，看樣子是鄭嬤嬤的親家、女兒的婆婆，這是她的第一個孫子，很緊張，不住地說：“這可怎么好?。俊?/br>
    “這位老人家，別著急啊，我來看看?！?/br>
    “這么回事啊，不老老實實地生孩子，翻滾什么呢？”老太太問。

    “不是啊，她生產的時候不敢用力，就說一用力肚子就要炸?！编崑邒邘团畠航忉?。

    “別緊張啊，我給你檢查一下?！绷杈旰苡心托缘刈尞a婦躺好，手在她的小腹部輕輕撫摸著。產婦淚流滿面地問道：“我是要死了嗎？”

    “沒有的事，不要擔心，你的膀胱里有很多的尿液，需要導出來?！?/br>
    除了云兒聽懂了其他人都懵懂著。云兒小聲對鄭嬤嬤說：“凌jiejie的意思是你家meimei的尿（尿的發(fā)音是“崔”）泡里存滿了尿，一用力就疼。”

    “那可怎么辦呢？”鄭嬤嬤嚇壞了，她還頭一次聽人說生孩子過程中會出現(xiàn)這個狀況。其實太正常了，生產中常常有意外的事情出現(xiàn)。

    “鄭嬤嬤請放心，凌jiejie會處理?！痹苾喊参康?。

    凌娟的助產包已經消過毒了，很熟練地拿出導管，小聲跟產婦說：“不要緊，很快就好了，不過你得配合一下，躺好了。”說著把導尿管的一端插入產婦的尿道，用了一個圓球式的皮囊捏了一下，就把里面的尿液導了出來，把導管一端接在一個很大很透明的方形厚塑料袋里，塑料袋放在低于床鋪的一個小凳子上，只見淡黃色的尿液緩緩流了出來，流了滿滿一口袋才停止。

    “好了，沒危險了，下面接著生。”

    “主子過來到奴婢房間坐著吧，產房是**的地方，您是尊貴人兒。方才可把奴婢嚇壞了，女人生孩子不用力怎么能生出來？一用力就疼得大呼小叫的，看樣子這位凌嬤嬤是個成手了，謝天謝地！”

    云兒不放心又去了產房一趟，凌娟對她說：“你放心是順產，要不你回去吧，估計兩個小時之內就會生的?！?/br>
    “那你一個人？”

    “沒事兒的，以前經常這樣，你就別陪綁了，趕緊回去睡覺?！?/br>
    云兒就跟鄭嬤嬤說“凌jiejie說了你女兒是順產，你們就放心吧?！?/br>
    “那個，云主子，接生銀子怎么給？”鄭嬤嬤低聲問道。

    “憑你賞，凌jiejie現(xiàn)在還不算是咱們府上的人?！?/br>
    鄭嬤嬤馬上就明白了云兒的意思?？此婆畠旱氖陆鉀Q得相當順利，可是不明白的穩(wěn)婆來接生那就很可能是另外一個結果。她可是聽說過有的穩(wěn)婆在產婦肚子劇痛的時候用力地拍打產婦的肚子，造成母子雙雙離世。其實今天她女兒的命是凌娟救回來的！鄭嬤嬤可不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的人，為了省幾個錢，對人家的救命之恩黑不提白不提的，一定要給個豐厚的酬金。

    考慮到云主子還有兩個吃奶的孩子在房里，鄭嬤嬤打發(fā)大兒子朱垣和大媳婦倆人把云兒送回飛云樓。

    一個小時之后，就是丑時初，鄭嬤嬤的女兒順利地生了一個胖胖的男孩。母子平安。鄭嬤嬤一家立刻把凌娟當成神明，做了一大堆好吃的，又給了二十兩銀子的接生費。這個數字在鄭嬤嬤那個家庭、那個時代已經不少了，可是凌娟對大清的銀子跟家鄉(xiāng)的錢算不好比率，人家給多少就拿多少，這個也沒統(tǒng)一規(guī)定。在這里一直等到天亮，看看不會發(fā)生大流血了，就囑咐了鄭嬤嬤幾句要注意的事，由朱家二嫂給送回飛云樓。

    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覺。雖然不是第一次接生，也是好幾年都沒接生了，她比產婦還緊張呢。

    凌娟補眠一上午，才起床洗漱?，F(xiàn)在是月兒幫她梳頭，月兒算是比魚兒水兒小一輩的，叫凌娟為姑姑?！肮霉媒裉煸趺催@樣瞌睡？”

    “半夜的時候我給一個叫朱醫(yī)官家的兒媳婦接生去了，忙了大半夜?？茨銈兯煤芟悖质枪媚锛业?，就沒驚動你們?！?/br>
    “??？您還會接生?。俊?/br>
    “我以前就是助產士?！?/br>
    “朱家jiejie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以后你們這些小姑娘也得走這條路。”

    “姑姑說什么呀？羞死了?！痹聝旱哪樄患t了。

    “這么怕羞啊，不說了。有沒有喜歡的人？”

    “姑姑別亂說嘛！我們這些當丫鬟的，自己喜歡有什么用？我們的婚姻都是主子給做主的?！?/br>
    “沒關系，我和你的主子是朋友，如果你喜歡誰，悄悄告訴我，我會幫你求情的。這么漂亮的女孩應該有自己喜歡的人。”

    云兒過來看凌娟：“怎么樣？好像很順利。”

    “第一次在這里接產就趕上尿液潴留，想想都惡寒。那邊那家人就因為這個把我害慘了。對了，鄭嬤嬤給了我二十兩診金?！?/br>
    “哇！可是不少呢。這個數在異域可是四千塊啊。”

    “?。克那K？那也太多了吧？我不會算兩邊的比率，要不給人家退回去一半吧?！?/br>
    “我還沒聽說退診金的。你給她導尿在你來說是很平常，可是在這里恐怕要成為一件新聞呢?！?/br>
    “不是吧？我覺得……”

    “你什么都不要想，產婦家屬如果沒有這個經濟能力他也不會給你這么高的診金。你就拿著好了。也許有一天你會帶著從這里賺的銀子回去呢。我知道你不習慣這兒，很壓抑。就象我到了你們那里一樣，怎么都沒有家的感覺。韓大姐一家對我們那么好呢?！?/br>
    “我盡量適應這里，就是怕給你添亂?！?/br>
    “哪有什么添亂，我是怕你受委屈呢。好了，今天跟我去小廚房用中膳，偶爾的幾次沒關系，誰家不來客人呢。今天有姜嬤嬤按我說的方法做的新式菜肴，你嘗嘗?！?/br>
    鄭嬤嬤家，鄭嬤嬤把凌娟給女兒導尿的事情跟丈夫說了，在大清，哪里有導尿的事啊？誰又明白產婦的肚子痛是因為要生產的陣痛還是別的原因？這個尿泡要是憋炸了，女兒就是死路一條啊，這不等于是人家救了女兒一命嗎？作為大夫的朱醫(yī)官說：“給二十兩太少了！可是再補診金就象不大對路，那就在別處找吧。我行醫(yī)二十多年也沒聽說過導尿的事！”

    朱醫(yī)官的女兒在生產過程中出現(xiàn)的意外情況和凌娟的及時解救，很快就在府上成為一陣旋風，刮遍了每個角落，鄭嬤嬤就是這個旋風的直接源頭。鄭嬤嬤的女兒是個非常孝順的女子，原本是跟婆婆丈夫在府外住，福晉跟鄭嬤嬤透露說府上的女人要參與王爺的經商事宜，加工布藝會給報酬，讓鄭嬤嬤女兒一家趕緊搬進府里來等著。

    福晉還能說假話？正好鄭嬤嬤女兒的婆家住的地方很窄巴，生活也很拮據，鄭嬤嬤心疼女兒，早就想把女兒接回來，就把自家四合院的東廂房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