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煩意亂。

    坦白講，從第一次見到林汪旺的時候，我就動了拿自己的一顆腎挽救他的心思。

    只不過，我一直在猶豫，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猶豫什么，再加上許昌陽堅決反對我有這樣的想法，一拖再托，就這樣耽誤了……

    是我見死不救，才導致了林汪旺的死亡。

    “歡好，你回去吧，爸爸想和你mama靜靜地待一會?！绷种逻h背過身去，隱隱地我聽出他的聲音在顫抖。

    “答應我，你不要想不開?！?/br>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很想當面叫他一聲爸爸，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回去吧?！彼蛭覕[了擺手。

    “你不答應我，我不走！”我倔強地杵在原地，態(tài)度決絕。

    “歡好，汪旺走了，但爸爸還有你，還有希希，爸爸現(xiàn)在還舍不得死?！?/br>
    “你知道嗎？你弟弟剛走，林氏集團就被股東和買家瓜分了?！?/br>
    我：“……”

    天空忽然暗了下來。

    車子駛出安息園墓地不遠，一聲一聲悶雷般的悲鳴，斜斜地掠天而去。

    ……

    我緩緩地踩下剎車，把車?？吭诼愤?，獨自在凄涼秋瑟的細雨中行走。

    在這微涼的雨里，我抬頭望著那晦暗無際的天空，一時間，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此刻終于蒙住了我的雙眼。

    對于林汪旺的病逝，我無法做到波瀾不驚。

    我只知道那股深深的無力感此刻像雨水般傾落在我心間。

    這個世界上沒有后悔藥。

    下吧，再下大點，洗刷我內(nèi)心的自責吧……

    我不知道人在即將死亡的那一秒，首先想到的會什么。

    我也不知道林汪旺合上雙眼的那一刻，他是不是含恨而去。

    不知不覺間，我在雨里走了很遠。

    我努力地張了張嘴唇，才發(fā)現(xiàn)已無知覺。

    雨水順著我的劉海流進了嘴角，微咸的苦澀感在口腔內(nèi)迅速地蔓延。

    回家吧，再往前去，我還能去哪？

    ……

    重新開車的時候，雨已經(jīng)悄然地停了。

    這座喧囂的城市此刻已經(jīng)華庭初上，被雨洗過的天空如濃稠的墨硯般，深沉得化不開。

    這時，手機響了，我沒有看來電顯示，按下了車內(nèi)藍牙。

    “歡好，你在哪？”

    正文 第92章 仿佛自己也被掏空了

    許昌陽的聲音聽起來心情不錯，只是電話那頭顯得有些吵鬧。

    “我在外面?！蔽也唤夹奈Ⅴ?，平靜地答。

    “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我在藍鯨魚訂好了位置?！?/br>
    “你去吧，我不想去?！?/br>
    “怎么了？”許昌陽的語調(diào)明顯沉了下去。

    沉默片刻，我忍不住開口問：“關于林汪旺的腎源，你找到了嗎？”

    “我……這兩天給忙忘了，我明天就聯(lián)系?！痹S昌陽平淡的口吻，像是完全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明天？

    如此刺耳的明天。

    “不用找了，他今天凌晨搶救無效，已經(jīng)死了?！蔽依淅涞卣f。

    “……什么？”許昌陽似乎沒聽清楚。

    “林汪旺已經(jīng)死了?！蔽移届o地重復了一遍。

    “歡好，誰告訴你……”還沒等許昌陽說完，我面無表情地掛斷了電話。

    許昌陽，他把這件事情給忘了，他竟然給忘了……

    嗓子里像被卡住了什么東西，復雜言喻的滋味占據(jù)了五臟六腑，他一直是在故意的拖延時間嗎？

    猛地，耳邊掠過林致遠說的話，“你弟弟剛走，林氏集團就被股東和買家瓜分了。”

    我毫不懷疑林致遠的話，只是，許昌陽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選擇收購林氏集團？

    明知道此時的林致遠，因為林汪旺的病情無暇顧及林氏集團，他這么做，不等于絕人后路嗎？

    這還是我認識的正義，正直的許昌陽嗎？

    回到家，發(fā)現(xiàn)許昌陽已經(jīng)危坐在客廳，一雙黑瞳冷冷地冒著犀利與寒氣，像是低溫速動般將人牢牢地鎖住。

    吳媽接過我濕漉漉的外套，遞給我一條干毛巾，眼神凝重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向我傳達著某種信息。

    我輕輕地倒吸一口涼氣，目光淡淡掃向客廳的一角，愣了一下，只見地板上摔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在水晶吊燈的照耀下折射出絲絲的光亮。

    呵呵。

    原來是發(fā)脾氣了。

    捋了捋濕亂的發(fā)絲，我并不打算理會許昌陽，徑直往二樓走去。

    細細的手臂被一只大掌用力地箍住，霎時鉆骨地疼，然而，我忍痛表露出毫無知覺。

    “林歡好，你聽我解釋?！痹S昌陽緊著眉心，嗓音沙啞地說道。

    我抿了抿下唇，試圖甩開他的掌心，卻不想被他箍得更緊，間隔幾秒，我放棄了掙扎，唇角勾勒出一絲苦澀，不言不語地迎上他的眸子。

    好，我聽你解釋。

    認識他這么久，這卻是窩第一次這般深深地凝望著他。

    跌入他的眸光，只需一秒就不知不覺的凍住，堅硬、反光。

    這是令人窒息的眼神，幾乎刺穿我的心臟，讓我無法抽離，更無法找回自己。

    一邊是滿是懺悔，失而復得的父親，一邊是一直默默無言地守護著我的他。

    “對不起，我最近真的太忙了?！痹S昌陽微微垂下眼角。

    “我明白，你在忙著等不及地收購林氏集團?！蔽覝\淺地笑了聲。

    “歡好，這些商場上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得清的?！痹S昌陽加重了語氣，言辭中透著些許失落。

    “呵呵，你說的對，但是最起碼我清楚的明白一點，你這樣做就是趁人之危！”我硬生生地擠出這句話，話音剛落，仿佛自己也被掏空了。

    “你……”許昌陽微微顫動著下唇，眼眸之中透出森冷的紅光。

    客廳里頓時安靜得像空氣凝固了般，只剩下了擺鐘秒針轉(zhuǎn)動的滴答聲。

    “歡好?！?/br>
    許昌陽揉了揉太陽xue，斟酌片刻，語調(diào)冷靜地說道：“我不知道林